话说大夏皇帝赫连勃勃,在取下长安后,以长安为南都,安排各路兵马镇守要塞,命太子赫连璝领大将军、雍州牧、录南台尚书事。一切事宜部署妥当之后,便自个儿带着亲信随从,转回北都,就是现在陕西靖边的统万城遗址,准备安享晚年。因为在他一生中,除了打仗还是打仗,打打杀杀几十年,太劳累了,太没意思了,该清静清静了。这时的疆域已经很大了,秦岭以北,整个河套,宁夏、甘肃、河南、山西的一部分,都已纳入自己的版图,家业够大了。
一路上,勃勃边走边游山玩水,一天走个十里八里的,心情高兴了,便住下,玩够了再走。从动身时,他便从长安后秦皇宫里挑了些美女宫娥,珍宝古玩,以排解路上寂寞。千把里路,勃勃竟走了三个月。回到都城,已是春暖花开之时,看到宇文氏为自己设计建造的都城已大部分竣工。他查看了五郊之祀,七庙之尊、左社右稷、东庠西序、太一明堂、永安别殿、露寝离宫、闾阖象魏、辟雍亭观、温宫凉殿、廊屏秘室、楼榭阁台、华林灵沼、驰道苑园,感觉真是舒服。这些建筑都被以绮绣饰以丹青、雕虬兽、镂龙螭、装宝璞、饰珍奇,络隋珠、綷金镜、真是雄奇壮美,富丽堂皇,玲珑峻巧,华章天然。更觉神奇的是虽曦望互升于表,而中无昼夜之分,阴阳迭更于外,而内无寒暑之别。勃勃心想,就是前朝的洛阳宫,长安城也不过如此而已,甚或比之不及。勃勃越看越高兴,赞不绝口,手舞足蹈。于是大宴群臣,犒赏工匠,笙歌燕舞,张灯结彩,又是改元,又是大赦,上下一片欢腾,庆祝匈奴民族的胜利,庆祝大夏国都的建成,庆祝赫连氏家族的兴旺发达。
回到北都,勃勃觉着大事已妥,应该好好弥补几十年来辛苦征战所空缺的人生享乐。他徜徉于美女乐妓中,拥妃狎嫔,陶醉于靡靡之音,灯红酒绿,无所事事。无聊之时,便置剑于侧,登城巡视,有所嫌忿便手自杀之。群臣忤视者毁其目,笑者决其唇,谏者截其舌。于是乎宦官战战兢兢,侍女哆哆嗦嗦,相臣忽忽悠悠,将帅懵懵懂懂。嫔妃们也不知如何是好,既盼宠幸,又恐乐不尽兴便遭身首分离之祸。
这样的日子,大概有那么三四年,人们实在憋不住,于是有人就想出了坏主意。从西域找来了一位绝色女子,进贡于勃勃。这女子叫西里可诺娃,年芳二十八,真乃一朵水灵灵的莲花,秀色可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过矮,施朱则太赤,抹粉则嫌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白里透红,红里藏白,一双毛茸茸的眼睛,能把人的魂勾去。那不肥不瘦、软绵柔滑的冰肌玉肤,几乎是块感应器,勃勃一接触便四肢麻酥,像触电似的。真是妲己再世,仙女下凡。自然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后宫宠幸集一身。勃勃视诺娃为糖丸,含在嘴里怕化了,托在手上怕掉了,于是形影相随,寸步不离。诺娃进宫后不久,便被升封为妃子。勃勃每天缠绵于诺娃,因此早朝不朝,午议不议,晚闻不闻。什么疆土再扩、国防警卫、民生大计、长规短划、承嗣大业、增培国力等军国大事,都被诺娃谄媚得忘乎所以。
西里可诺娃到了这个份上,她还不满足,这是她完成任务的第一步。第二步她要摆弄朝政、培育犬党、安插爪鹰、杀害忠良、搅乱朝纲。妲己搞的那些砸骨验髓、剖腹辨雌、剜心比干、炮烙贤臣,其目的就是颠覆铁桶商朝。西里可诺娃是要打破勃勃阴森可怕的政治氛围和人人岌岌可危的朝纲局面,改朝换代。诺娃先想了一个主意,让勃勃先调整内外臣位置,内臣出将,外臣入相,一是试试勃勃是否言听计从,昏庸麻木,二则清除身边异己。勃勃四十多岁,身强力壮,生理功能特强,他每天不只一次要与诺娃交媾淫乐。每次都是如饥似渴,急不可耐。诺娃每次都要把勃勃引逗到极致,恰到好处,早则兴致难尽,迟则如恐爆裂。直至把勃勃摆弄得大汗淋漓,浑身酥软,神魂颠倒,飘飘然如坠云雾间。勃勃这种感觉是以前未有过的。奸宦们为讨好勃勃,还弄些春草春药,滋阴补肾以壮阳威。这些春药的效力是不定时的,随时都可能燃起欲火,药力攻心,有时酒席间,有时吃饭中,有时射猎中,奸宦身边就背着一支活动床,一旦需要,立马现成。勃勃起先还喝退别人只留一个宦官侍侯,后来竟大庭广众,不忌不讳,听到妃嫔们的喝采助威,心里又生一种别样的感觉。尽兴后得到别的女人们的温存调养,又是一种感受。
诺娃出的第一个主意,勃勃听从了。在主子的精心策划下,可以向勃勃提出改立太子的请求了。当勃勃急不可耐地扑向诺娃时,诺娃扭捏了一阵后,凑近勃勃的耳朵,说出了废太子璝,立酒泉公赫连伦的主意,勃勃连听都没听清便应允了。当勃勃完事后问诺娃刚才答应什么时,诺娃有意提高嗓门说了一遍,勃勃立即收回应允,说这事太大,我得考虑考虑。没想当时应允时站在旁边的宦官早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赫连璝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假思索地认为这是赫连伦的计谋。先下手为强,立即发兵攻杀伦这个祸国殃民的罪魁。还没等消息到伦那里,璝已领兵掩杀过来,来势凶猛,锐不可当,赫连伦还没来得及调集人马,璝已杀入府中,伦退无路,逃无门,敌无将,只能束手待毙。伦知道东窗事发,自己的阴谋败露,理亏三分,正准备与璝理论理论,璝哪里容得,冲向伦,手起刀落,伦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几步远,血溅如注,璝满身是血。伦的两只眼睛还死死盯着璝。看到这一幕,璝心里不禁一个寒颤。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兄弟之间,这是在干什么,这又是为什么!
改立太子而引发璝杀伦的消息,立即传到了太原公赫连昌那里。昌一听火冒三丈,立即率骑兵一万直奔璝营。璝刚刚返回大营,沉浸在消除大患的既庆幸又悲哀的苦痛中,将士们嚷嚷要举行庆贺,璝厉声斥责:兄弟相残还要庆贺,是何道理!有何颜面!璝正准备休息调养,忽听昌弟前来。璝正想与昌商议如何处置后事。昌也装作与兄商议并表慰劳之态,璝设宴席款待。兄弟俩亲热如旧,携手入坐席首。刚刚落坐,昌迅即拔出早已藏于袖间的短刀,直刺璝之心窝,璝没哼一声也没喊一声,只吃力地想说什么,人们只听清赫连江山……四个字,便一命呜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