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建筑遗迹
在发掘中心区直道最狭窄处两侧的建筑基址中,揭露出数处夯土磉墩和置于磉墩之上的石柱础。夯土磉墩呈圆柱形,直径约55—65厘米。其上的石柱础仅存一件,系用当地的灰砂岩略经加工而成,向上的一面平整,直径44—46厘米,高22厘米。从残存磉墩的布局看,在道路两侧,各建有一排房屋,房屋面宽约3.5米。由于葫芦河冲刷和人工的破坏,每排的间数和房屋进深不详。基址中,有大量秦汉时期的绳纹筒瓦、板瓦,及陶罐、盆、甑等残片堆积。
在这段直道的外侧,即靠葫芦河一侧,还发现基本连成一片的多处同期建筑基址。基址的基础均为夯土,最大者面积达200余平方米。
据推断,该建筑基址是秦直道上规格较高的关卡性质的遗址。
4、靠河护坡
以往的调查和试掘发现,秦直道靠河或靠沟一侧,一般都建有夯土护坡。此次发掘,在中心区及其上、下方,都发现了与直道平行(也与葫芦河平行)且规格很高的夯土护坡。
中心区的夯土护坡在直道外侧均有发现。其剖面略呈倒梯形,靠外一侧高3米以上,整个护坡向里(靠山一侧)延伸5—6米以上,厚度递减。夯土细密、坚硬,夯层厚6—8厘米。
由于葫芦河、桦沟河的冲毁及人为破坏,中心区下方的夯土护坡保存较差。但在靠葫芦河一侧高速公路建设方的施工沟里,仍然发现了长达66.5 米、向里延伸4米以上的夯土护坡。该护坡靠外一侧残留高度1.4—1.6米,夯层厚12—24厘米,其硬度和细密程度不及中心区的夯土护坡。
中心区上方的夯土护坡也遭严重破坏,但仍然在四个地点有发现。这些护坡的夯土残留高度为1.2—1.8米,夯层厚6—10厘米,硬度和细密程度与中心区相当。
上方夯土护坡有两点值得关注。
其一,在探沟3里,直道外侧夯土护坡的剖面呈直角梯形,而不像中心区那样呈倒梯形。也即在修筑护坡时,先将道路外侧挖出垂直的生土面,再紧贴生土面夯筑出护坡。
其二,在直道转弯处,路面外侧夯土护坡以外20余米,又发现与之平行的夯土,两道夯土并不相连,这可能是类似陕西甘泉县方家河秦直道的夯土隔墙。即在需要大面积夯筑垫方(“堙谷”)的直道外侧,顺路夯筑出数个平面方形隔墙,隔墙内填土以形成护坡或路面。(方家河的夯土隔墙,顺路的每边长12—15米,与路垂直的每边长6—9米,墙基宽2-3米,残高5—8米,甚至10余米)。以最外侧夯土为边测量,这段直道转弯处的宽度达61米,符合历次调查所见:直道转弯处弯道大、路面特宽阔。
5、靠山护坡
历次调查和2006年、2007年春试掘,均未在直道靠山一侧发现护坡,此为首次发现。
靠山护坡位于中心区关卡的内测,对其解剖的探沟显示,夯土护坡外侧较陡,高约4—5米,夯层厚6—8厘米。夯土纯净、细密、坚硬。夯土护坡包裹形成的高台长约20米,宽约15米,台面较平整。高台居高临下,正对着下方直道路面出土铜鏃所指的方向,关卡、直道、葫芦河历历在目。初步判断,该高台是直道关卡上的一处哨卡遗址。
6、之字形盘山道
发掘中心区向上转弯后,进入上山的之字形盘山道。盘山道一共5条,典型的之字形。第一条向西,尽头后转向东,进入第二条。前行,再转向西,再向东、再向西,盘山道结束,向南,攀上子午岭支脉的山脊,群山在眼底。
自下而上,5条盘山道分别长约260米、310米、290米、210米和170米。
对第二条盘山道进行了解剖,探沟开于盘山道中部偏东(上)处,由于路面遍布林木,称之为结森林探沟。探沟总长47米,揭露出的直道路面(含排水沟)宽约45米,可见当时的规模。
探沟内发现了残存的路土、高约4.1米的夯土护坡和排水沟。排水沟位于路面靠山一侧,与直道平行。排水沟宽约1.3米,深30-50厘米。沟内上层为斜坡状叠压堆积土,下层为淤土,沟底铺垫有碎礓石。
盘山道探沟的发掘,印证了2006年和2007年直道发掘的总结,即直道道路的三要素:路土(包括车辙)、夯土护坡和排水沟。
探沟中部还发现了人工开挖的沟槽,见下述。
7、人为破坏道路现象
此次发掘,至少发现三处明显的人为破坏直道路面现象。三处现象分布范围在300米以内。
其一在关卡遗址。路面揭露出人工开挖的沟槽宽4米以上,深约30-70厘米。沟槽与道路同一个方向,上部较窄、较浅,下部较宽、较深,显然是利于流水的冲刷。沟槽打破了上层路面和房屋基址,直道两侧建筑倒塌后,大量筒瓦、板瓦覆盖在沟槽内。
经对沟槽底部的进一步发掘,其下发现了下层路面,说明沟槽的时代晚于上层路面,但稍早于路旁建筑的毁坏、废弃。
其二在关卡遗址上部转弯处的直道探沟内。人工沟槽宽1.6米,深约30厘米,沟壁较陡直,沟壁依稀可见人工凿痕。
其三位于第二条之字形盘山道的探沟(森林探沟)内。人工沟开凿于直道路面中部,呈槽型,与直道平行。发掘显示,最初开挖的沟槽宽约4.5米,深约20-45厘米,两侧沟壁陡直,与地表几呈90度,沟壁上有人工凿痕。经过近2000年的冲刷,沟底已呈尖底,深度距当时的路面已达1.8米。
在黄土高原地带,山水对地貌的冲刷带有强烈的加速度特征。可能在不长的时间里,人工沟槽的威力就在其下方约80米处显现了出来:宽仅4米多、深不到半米的人工沟在此引发了南、西、北三个方向的水土流失和山体滑坡,形成了最宽近100米,最深达30多米的深沟。不仅宽40余米的第二条之字形直道在此嘎然中断消失,还波及其下方的第一条之字形直道,以及两条路的转弯连接处(“≯”的右半部)。
小小一条人工沟造成的损坏:上下两段国家级道路的彻底冲毁,总长度约230米。
道路的破坏者,很可能是中原(汉族)一方。原因是:两汉至南北朝的数百年间,他们基本处于被动的守势。另外,作为修路和道路养护的一方,他们更了解直道的弱点。
三、遗物
1、铜镞
1件,出土于直道关卡下方约50米的直道上层路面车辙上。铜鏃为三棱三翼形,锐部锋利,铤部缺失,长2.9厘米,宽约1.2厘米,保存完好。铜鏃方向向上,指向守军的一方,据此判断,为北方(匈奴或其他少数民族)军队发射。
一般说来,此类三棱三翼铜镞出现在战国晚期,沿用至两汉。考虑到铜鏃使用者是北方少数民族,比起中原有一个时间差,结合铜镞的出土地层,我们将时代定在两汉之间或稍晚。
可资对比的是,2007年春,在车路梁直道出土的一件铜鏃与此迥异,为三棱形,铁铤,与秦始皇兵马俑坑所出的相同,应是秦朝军队所用。2007年发掘地点位于此处以北,直线距离仅约2.2公里,说明地处要津的该关卡周边,曾经发生过多次汉族与少数民族的南北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