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坟岗变成千户村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为了支援大西北和三线建设,东部省份大量企业内迁到陕西,他们不仅推动了陕西工业的发展,为改革开放后陕西经济腾飞奠定了坚实基础,而且给陕西带来了丰富多彩的外地文化,在陕西形成一块块外省民俗文化“飞地”。千户村就是其中之一。
乍一听地名,千户村像座农家居住的村庄,实际上他是陕西钢厂家属院,过去也叫福利区。
家住千户村的陕西钢厂退休工人施成余,1958年为建西安冶金机械制造厂,从辽宁鞍山钢铁厂调到西安,1959年调到正在建设冶金企业的千户村。
“以前这里是一片乱坟岗。最早是辽宁本溪钢厂迁来建设,都是竹板做墙的竹坯房,这间房里说话那间房里能听到,耗子来回跑。我来时这里就是个建筑工地,家属很多,就起名千户村。”76岁的施成余说。
后来该项目下马,人员分流到其他企业。到1965年,国家在千户村重新启动了特钢生产项目建设。
67岁的李德发就是1965年从大连钢厂来的。他说,大连钢厂连工人带干部来了1503人,当时要好人好马好设备,不合格的还不让来。人也思想觉悟很高,来不了的还觉得不光荣。起初他们是保密单位,为导弹、卫星生产钢铁材料,包括后来改名的陕西钢铁研究所和西安冶金机械制造厂,叫52总厂。后来分了家,他们才叫陕西钢厂。那时提出“4个当年”:当年搬迁,当年安装,当年投产,当年完成任务。所以工作很紧张,中午没有午休时间,就这样发展成为拥有1万多名职工、年生产17万吨钢材的全国8大特钢企业之一。
虽然陕西钢厂经历多种变化,后来又有了经二路115街坊的福利区,但千户村名字一直延续下来,成为陕钢最大的家属院。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不兴“小区”一词,许多企业都将自己的家属区起名什么村。
“一个营”还是“一个人”
“大嫂,你逮饭了么?”
“启了。”
如果用普通话注音,在千户村经常可以听到老太太上述这样的对话。实际上其真实的意思是,一个问“吃饭了嘛”,一个答“吃了。”
在上世纪80年代前,由于许多国有大企业“五脏俱全”,粮油、肉菜、百货等在家属区都设有商店卖,福利区里还有供职工从事文体活动的电影院、俱乐部、球场等等,一般职工不需和外界打交道,而陕钢东北人多,形成一个东北“孤岛”,不光从辽宁来的职工讲东北话,二代子女基本都是东北口音。
“陕钢70%是辽宁人。我过去就不说陕西话。”3岁就跟母亲从鞍钢发电厂来到千户村的张平告诉记者。
“起码我们那一拨基本都讲东北话。人家一听就说我们是东北人。在去省女子足球队前,我不仅不会说陕西话,而且听不懂。改革开放初期,到家属院外买菜,要问好几遍才能知道菜贩说的价格。” 从小在千户村长大的陕钢子弟郝丽说,她到省女足后,学陕西人把蒸馍叫“馍”。刚开始回家说“馍”,家长就问:“那啥东西呀?”她解释后,家长说:“啥馍,都给我说馒头。”
在西安市体校担任教师的聂美霞,虽然在学校对学生讲普通话,但一回到千户村,东北味就出来了。
“‘彪’字嘴上带”是大连一怪,其有呆、傻之意。在千户村也能听到“彪”字。他们还习惯将拐角叫“犄角旮旯”; 把垃圾叫“搁弄”;把小叫老,比如把家里最小男孩,就叫老小子,把小姑娘叫老疙瘩,把小舅叫老舅。有的人将“营”和“人”的音分不开,你听他说“来了一个营”,但他的意思是“来了一个人”。
关于将吃饭说成逮饭,他们还有一个延伸的歇后语:满脸挂饭盒子,一脸呆相。
“逢节吃饺子 ”
各地关于吃腊八粥的原因不同,但千户村的人仍保留有辽宁的“吃腊八粥是为了粘住下巴”说法。他们有谚语:“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关于腊月风俗,他们保留有一成套的说法:二十三灶升天,二十四扫房土,二十五写年字,二十六煮年肉,二十七杀公鸡……三十晚上守一宿。
他们讲究年三十半夜吃顿饺子,初一早上还吃饺子,这顿油水大,个别饺子里面放一分硬币,叫吃发财,祝愿吃上的人当年发财;初三还是饺子;初五还吃饺子,而且一定要咬破饺子,这才达到“破五”,寓意破掉不吉利的事,驱灾避邪。
他们除了上述日子吃饺子外, 正月十五、二月二、中秋节、冬至等节日都要吃饺子。就是过去经济困难时期也要吃饺子,没有钱了包素馅的,没有白面了用包谷面做。
“我们讲上车饺子下车面。”聂美霞说,家里有人要出门,或送客人,要包饺子吃,耐饥;迎接人了就是面,软和点,好消化、吸收。
“东北大部分人爱吃蒸饺,认为有味。有的先煮一下,再放到笼里蒸。我就爱吃蒸饺,家里包水饺时,我就让他们给我做蒸饺。” 82岁的陕钢厂退休职工陈宪宝告诉记者。
东北人因经常吃饺子,包饺子快。“剂子”不用刀切,用手直接揪。或双手揉,或一起一扑拉,“剂子”就都圆了。他们认为这样快,而且不用把面揉成一样粗细的面棍,也不占地方。
“酸菜蘸酱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