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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书,是土炕周围土墙上糊的报纸把我带到了一个美妙的世界。关中农村家家户户少不了一个土炕,冬日漫长,热乎乎的土炕给贫苦、单调的农家带来温暖和幸福。为了防止墙上的土蹭到衣服被褥上,每年腊月扫舍时,都要在炕周围糊满报纸,年幼的我干不了别的事,糊墙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了。那时的报纸不像现在的彩色印刷,清一色黑白印刷,我每次都将自己喜欢的内容放在外面,随后的几天,我就贴着墙,时而趴着,时而垫着被子把所有的报纸看一遍,自己睡觉的附近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也许是饥不择食,我是什么都看,管它是新闻还是社论,是百科知识还是诗歌小说,一边看一边读,不认识的字就用啥啥啥带过。内容已经记不住了,反正那时既没有电视、电脑,更没有手机、玩具,广阔的大自然就是农家孩子的天地,不是玩泥巴就是打打闹闹。尤其是天寒地冻的冬天,父母总让我们待在炕上,贴满报纸的炕头给我的童年增添了别样的乐趣。看到有些人家糊的报纸竟然有倒着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心想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我阅读的重要途径还有一个,那时家里做挂面,就是现在很时尚的手工挂面,挂面包装需要纸,父亲就收来些旧书旧报纸,书和报纸用前要整理,报纸要裁小,书要拆掉订书针,这些工作也是我的。那时农村的书也不多,大多是旧课本之类。不知是喜欢的不多,还是包挂面要用,还是自己不识货,总之我没有保存下来任何书。唯一有印象的是我从一本杂志里剪下一页“诗海拾贝”,诸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等等,一些古典名句。记得我当时很小心地将它夹在一个笔记本里,背了好长时间,虽然好多意思不甚了解,但很喜欢那种读起来朗朗上口的感觉。 自小对语文情有独钟,每个新学期哥哥姐姐的新书一发下来,我都抢先把他们的语文书拿过来读一遍,现在想来不过是看热闹而已,但是那种对书、对文字的热爱和敬畏却伴我大半生,时至今日,仍然对报纸、对书甚至对纸还保持着一份独特的情感,看过的报纸总舍不得丢弃,单位印刷的文件看到背面没印,都舍不得扔掉,整理下来做草稿纸用。 不管怎样,由于我们家要用旧书纸包挂面,家里乱七八糟的书好歹还有一些,而别人家要看一本书就很难了。记得那时,母亲常带我们去外婆、姨妈家,大人们絮叨着家事,我翻来翻去找不到一本书,感觉很是无聊。 八十年代初,我上初中,那时改革开放不久,文艺创作异常繁荣,出现了《当代》、《十月》等小说期刊,当时叔父是学校老师,也喜欢看小说,从他那里借了不少。每每借来就躲在家里一间没人常去的房间里看到天昏地暗,还有一些时尚的电影画报,反正借到什么就读什么,家里是不会给我买什么书的。我用的一本《新华字典》还是我小学三年级参加公社的查字典比赛的奖品。因为看的东西多,课间同学们都喜欢围在我周围听我讲新鲜事,一位同学还曾不解地问我咋知道那么多。我清楚地记得,我上学期间不曾买过一本辅导书,初三时,一父亲在外工作的同学有一本英语语法书,我太想看了,可是他谁都不借,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只答应借我一晚上,我高兴极了,煤油灯下,我一晚上几乎把书抄了一遍,第二天一到校就把书还了他。中专毕业后,我在一个十分偏远的乡镇工作,想通过自学考试获得更高一级文凭,父亲去省城办事,就托他给我买一本英语字典,父亲回来说,只有卖英汉词典的,没有我说的英语字典,那时的我们都只知道有《新华字典》,那么学英语当然也是英语字典了,岂不知正确的叫法应该是英汉词典。后来儿子学英语,我才买了一本,谁知他看的时间还没我看的多。 现在我即将进入不惑之年,从前很好的视力已花了,看小的字不带花镜已看不清,看书、看电脑时间稍长就受不了,但对书的那一份痴情依然不改,看书看报纸依然是我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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