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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似乎应了某种召应,万物此刻赶集似的奔赴一场生命的盛宴。燕子与人就有这么一种约定:秋去春回。人们开始念叨它时,耳边分明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那双双对对的紫燕,就像是久别故乡的游子,带着它剪刀似的尾巴,陆陆续续向北方飞来了。 他们毫不张扬地飞翔,线条简洁柔和,却不失妩媚,行云流水间尾巴轻巧地裁剪着春风。他们每飞到一个村镇,立刻化整为零,悄悄地飞进千家万户,自己“搭房盖屋”,组成家庭,生儿育女,享受着宇宙间最值得崇尚的“天伦之乐”。 一天早晨,正在酣睡中的我,被一阵悦耳的鸟啼惊醒。披衣下床,启窗而观,只见一对紫燕站在院内的电线上,露着白白的肚皮儿,歪着尖尖的小喙,眨动着一双水汪汪的小眼,啾啾地鸣叫着。它们一会儿束羽振翅,一会儿飞向蓝天,一会儿叼来一口泥,一会儿衔来一根草,落在电线上歇息。我仰首望去,只见屋檐一角,正隆起一个鸟巢。 这对紫燕乖巧勤快,它们从早到晚,忙碌不停。从河边叼来一块块泥巴,从田野衔来一根根草秸,小心翼翼地垒着自己的窝。它们每次把叼来的泥土,抹在巢壁之后,总要吐出像唾沫一样的黏液,牢牢地粘住。再用它的小喙,像泥瓦工那样一点一点地磨光。 只两三天的工夫,燕儿们起早摸黑就造好了窝。它们栖息于院内的电线上,望着新巢不停地啁啾着,像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作品和劳动成果。 又过了一段时日,这对燕子产蛋育雏了。一天中午我见到两只羽毛皱皱的小燕子正趴在巢边“唧唧”地等待着爸爸妈妈喂食。大燕子掠空飞来,巧妙地把虫子口对口地放入小燕子嘴里,一次又一次,很是生动有趣。没几天,小燕子便能飞上飞下了。这正应验了大诗人白居易在《燕诗示刘叟》中的诗句:“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我对这两只小燕子疼爱有加,看它那小而尖的喙,恰像一支蘸满橙红的小楷笔尖;毛茸茸的胸脯,新棉般的鲜洁;黑色的翅膀,墨玉般的亮丽。整个的看上去,小巧玲珑,优美俊雅,既赏心,又悦目。小燕子的翅膀硬了,也自由自在地振翅翱翔了,它们时而翻飞追逐,时而停歇歌唱,时而张开小嘴梳理羽毛,时而展开双翅拥抱春天的暖阳,那份自由,那份快乐,那份从容,正是我们人类心灵的外化。 忽然想起朱自清先生《忆》文里说的话:“小燕子其实也无所爱,只是沉浸在朦胧而飘忽的夏夜梦里罢了”。朱自清这么说自有他对生活的感悟。可我有些不解,燕子真的是“无所爱”吗?其实不然,燕子以昆虫为食。据科学家统计,一只家燕在一个夏天就能吃掉50-100万只害虫,有蚊子、蝇子、菜青虫、蚜虫等。燕子是候鸟,“燕子去时秋雨凉,燕子来时春雨香”。它在印度、南洋群岛等地越冬之后,便来到我国北方,筑巢安家,娶妻生子。燕子是吉祥鸟。新屋落成,燕雀翔集,筑巢安家,人称燕贺;双燕双飞,呢喃媚好,比作恩爱夫妻,名曰燕侣;刚刚完婚,称为新婚燕尔;欢乐场面,喻作莺歌燕舞。 燕子是最聪明的,它活得自由洒脱,寒冷的冬季来了,它们不屑一顾,弃之远飞南方,北方温暖的春天到了,又重归来。燕子一路追随着旖旎的春季,她到哪儿,哪儿就是春天。虽往往返返,不远万里,却能永远活在春天里。 燕子呢喃,是春天里最美妙的乐曲;燕飞燕舞,是大自然永远的灵魂。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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