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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梭,岁月如歌。正当花甲有五的我,虽然儿孙满堂绕膝,但记忆中的故乡老城总是让我梦绕魂牵。 那是一个位于西岳华山脚下的渭河南岸上,已经消失了半个多世纪的华阴古老村落。老城不大,充其量是一个比较封闭原始的古村落。之所以叫作老城,是因为它的四周都曾建有数米高大的坚实土墙,并开有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上世纪五十年代,城墙虽然残缺不全,但还是能见到一些断垣残壁,破败的北城门依然使用。城内叫南姚村,出了城门的北边叫北姚村,中间还加了个小姚村。整个老城内外都没有姚姓人家,反而以梁姓人家居多。缘由如何,至今仍是个谜。 老城不大,距渭河南岸约八华里,距华山约十五华里。远远望去的老城似一位端庄慈祥的夫人身影,正襟稳坐,背靠华山,面向渭河,膝下田园如画,渭水昼夜不息东去。老城里生活的人家,凡是有点文化的人总是爱荣耀地自称自个老城村是夫人城。还把村西的一条小河,叫作夫人洗脸的小沙河。每年夏秋季节,沙河时常涨水。洪水往往淹没滩地,威胁老城里百姓人家的生命。但由于高大城墙的阻挡,城内百姓一般都不惧怕。老城的四周城墙外,是深深的城壕沟,北边连接着古代的隋运河,过了古城壕,便是河滩地。 老城内四周较低,居民房屋居中排列而建,每排门前是巷道,中央为城内较高处,巷道头修有斜坡,住宅成南北对面形态。中心偏西又有小巷贯通南北,城内人家皆以所处的巷道位置而称作东巷、西巷、南巷、北巷。城中东巷偏南有一棵古槐从不落鸟,也不生虫,树干不高约五米上下,但树粗两抱枝繁叶茂,树冠状如盘龙,浓绿苍劲,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树下的吃水井台。东巷里头的男人们,大热天吃饭总爱端着老碗来到这里,边吃边谝闲传。 水井是城内人家生存繁衍的根本。自古有三口井东西分布,其中有两口井水略呈淡咸味,唯有老槐树下的水井,深二丈有余,水质清澈甘甜,不论旱涝年水位如常,是全城最好的水井。井台用麻条石四周铺砌,井口常年架着轱辘,粗粗的麻绳整齐地缠在上面,木质的公用吊桶始终整洁地放在井口旁边。人们随到随绞,叮叮咚咚、咯咯吱吱,那声音老远传来让担水的人互相都有个照应。老城的巷道有石头铺的,但大部分还是黄土夹沙的路面,奇怪的是下雨天不见泥,脚下不沾鞋,干净绵软平整。城里的巷道不下十条,但都不宽,最宽的巷子仅行两辆马车,最窄的也都有五、六尺宽。城内人家都很自觉,自古就有维护公共卫生的习俗,因此巷道内很少见到鸡、猪家禽,也少有柴草堆放。 一九五九年十月下旬的一天,是老城人永远难以忘怀的日子。那天早上,人们默默无语地纷纷来到老槐树下,不由自主地下跪叩首。黑压压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哭出声来,霎时间全村人放声大哭,惊天动地,老槐树依然飘荡着残存几片枯叶。 拆迁队的人来了,墙倒声、房塌声、锯树声,弥漫着老城,尘土黄烟升起,老槐树被锯倒了。从此,老城便从这里消逝了! 五十多年后,远迁异乡的老城人有的又艰难地归根而来。政府为了安置他们,在距老城东北约十里远的地方,选址建起了名叫新姚的新村。新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总在空闲时来到老城的旧址上探访当年的踪迹。他们总是沮丧而归,老城的一切都没了,满目都是庄稼地。渐渐地,这里的后人们和至今迁居外地的老城后人们,也都淡忘了原先祖辈生息的老城。 老城不在,记忆永存。那夫人的贵气、老槐树的灵气、老井的脉气,平和人家的风气,至今似有一股看不见的魔力,无声无息地在老城子孙的身上繁衍着。 老城不朽,后人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在心中思乡凭吊。因为在他们血脉里依然展现着老城人千年历练的魂灵。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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