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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雁的命运似乎永远与秋天有关。 儿时居乡下。每到深秋,田里的庄稼收割殆尽,原野一片空旷寂寥。“咯儿——嘎——”某一天,在旷野上打猪草的我忽然听到这凄凉的叫声。抬起头,便看见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行黑压压的雁阵,像一条黑色的飘带在阳光下颤动,缓缓地移来。我不再割草了,伫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越飞越近的大雁。它们一边飞,一边叫,还不时地变换着队形,一会儿人字形,一会儿“s”形,一会儿“一”字形。“咯儿——嘎——”叫声响亮而又苍凉,无端地打动着我那颗混沌的心。那时,正是多幻想的童年,要是能扔掉沉重的猪草篮,像大雁那样自由飞翔该多好啊!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年轻时读过苏东坡的这首诗,对它还只是一知半解。经历了半生的奔波,重读此诗,才在内心产生回应,很多时候,人生的追求与实际情形却是一种错位。正像鸿雁循着无形的命运,行踪飘忽,它留下的“指爪”也是偶然的;它不能计较指爪如何,不断迁徙、不断飞起及降落才是它的生命。东坡以一生的体验,选择了鸿雁的形象来比喻人生的际遇,堪称绝妙。 大雁排成行向南方飞去,菊花开得正灿烂。菊花,别名菊华、秋菊、九华、黄花、帝女花等,是中国传统名花。菊花不仅有飘逸的清雅、华润多姿的外观,幽幽袭人的清香,而且具有“擢颖凌寒飙”、“秋霜不改条”的内质。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乃亘古不变的自然规律。屈原用“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来诠释这个道理,于是菊花便成了秋天的典型代表。菊花是秋天的笑容,菊花是秋天的色彩。菊花绽放在苗圃村郭,暗香袭人不醉人,其风姿神采,自古受人敬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饮酒》其五),辞官归田后的陶渊明,采菊东篱,在闲适与宁静中偶然抬起头见到南山,人与自然的和谐交融,达到了王国维所说的“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无我之境。杜牧《折菊》诗:“篱东菊径深,折得自孤吟。”篱笆东边菊花丛根深叶茂,折取一枝孤吟陶诗,悠然而洒脱。“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李清照笔中的菊花,花瘦不如人瘦,人瘦不如心瘦,一个瘦字,写尽了人世间的离愁别恨。 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忽然想起了那些逝去的时光里的那些故事,少年轻狂总是诗。惘然回首,已近人生晚秋的我们,又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些曾经的故事和曾经的人。犹记某年的秋天采了一大把菊花,闻着菊香,望着高空雁阵,秋风徐徐,意微凉。走在校园的过道,走在秋日的背景,浮躁的心零碎成柔软的飞絮,还携带走那缕感伤。总以为,时间的飞逝,我可以做到淡定从容,殊不知,我依然在昨日的旧梦中缠绵,低眉处,眼朦胧……故乡的原野上,秋天的空中,雁行一年年减少;而少了雁行,秋天的景色和况味就变了。好在菊花仍在一年一度地开放,暗香幽幽,让我感到亲切和温暖。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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