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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桂花,在金秋时节飘散出迷人的花香,在定格的记忆中,每年的这个时节都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因为桂花开时,便是中秋来临之际。 中秋佳节,家人团聚,但每当此时我便不由地心生惆怅之情,徒增许多伤感。虽然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属人之常情,可父亲的去世,仍旧让我们全家终生难忘,特别是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一瞬间,布满了哀愁和遗憾! 八月十二是父亲的忌日,记得那年桂花开得很浓、很香,好像是为了父亲而开似的,空气中满是花香,于是让沉浸在痛苦和悲伤中的家人有了些许安慰! 悲痛之余,不禁让人忆起许多关于父亲的故事。父亲的一生可谓充满坎坷,用父亲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为迎接苦难而生的。 父亲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其祖上在当时也算是名噪一时的望族,到了父亲这一代便开始渐渐衰落。他的出生没有给这个家族带来荣耀,而这个家族同样也没有给父亲带来任何福音。 童年时代的父亲便早早地失去了母爱,听父亲说,他的小妹才刚刚开始学步,我的奶奶便去世了,当时小姑妈年幼,不懂得什么是死,什么是人间痛楚,还嚷着要吃已经摆在礼床上母亲的奶,被我的大姑妈抱开了。 那时父亲也不过是六七岁的样子,随着奶奶的去世,父亲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爷爷是个老实人,连本来应有的祖产也被他的两位哥哥给抢走了,加上爷爷嗜酒如
命,一家人连躲脑壳的地方也没有了,只好把大姑妈卖给别人当了童养媳,幸好那家人心好,见父亲一家实在是无法撑下去了,答应让他们暂时借住那里,这样才有
了一个能够勉强遮风挡雨的家! 一年以后,湘西大面积闹饥荒,麻阳也不例外,为了生计,爷爷把未满八岁的父亲送回了家乡,在一个我称之为“药铺爷爷”那里当学徒,从此便开始了他的童工生涯。 酷爱学习的父亲,从小比较聪明,脑瓜子灵,在完成学徒的时间外,常常跑到学堂去学习。那时是私塾,也是我们本家的一位长辈开的,在那里父亲做了一名旁听生,慢慢地学习了一些知识,懂得了做人的道理,两三年下来父亲也算是一个“文化人"了。 十四岁那年,在外地当兵的大伯回来了,大伯是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生,他的回来给整个家族带来许多荣耀,父亲在那时就跟着大伯父走上了从军之路。 解放后父亲回乡当了一名教师,在漫长的教书生涯中享受着桃李芬芳的幸福,他常常说:学贵于专,人贵于谦,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懂,但是一个人可以多学,只要善思、多悟,就会有成效! 父亲的一生经历了三次生死,第一次是在国民党统治时期,那是替大伯去死,当时国民党四处抓捕大伯,没有抓到,就把父亲当替罪羊,准备枪毙的那天,因为城
防失火,父亲趁乱逃走了,捡了一条性命。第二次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因为父亲说了一句实话而被打成了右派,差一点死在那场浩劫中,虽然保存了生命,但已经是
伤痕累累,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第三次是父亲刚满六十七岁时,他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是患了胃癌,需要开刀动手术,父亲听了以后,什么也不说,他要
我们大家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当时我们都没有理解父亲的行为,对父亲的突然举止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同父亲的一次谈话中,知道了父亲当时的想法,他是不
想死在手术台上,反正自己已经是一把年纪了,能活则活,不能活且由天定,就是死也要死在家里,谁料想父亲的病,经过这么一折腾却慢慢地好了起来。 他老人家的爱好很多,喜欢下棋、打麻将,还有老牌,什么都会,但是父亲就是不允许我们学,他说我们还不到学那个东西的时候,说是玩物丧志,年轻人应该多
学习一些有用的东西,搞那些是上了年纪的人做的。虽然我们当时对父亲的说法不是很赞同,但是我们一家都没有一个人坐在那张牌桌上,包括我的晚辈们,他们也
是一样的。 说及爱好,父亲特别喜欢的就是一个人下厨,每到年节他老人家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到厨房忙碌,而且不许任何人进厨房帮忙,每炒好一个
菜,他就大声地喊我端到堂屋的桌子上。等他把所有的菜炒好以后,便解了围裙,坐在那里,高声喊着倒酒,然后轻轻地吸一口,咂巴着嘴唇,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高
兴地吃着他亲手做的菜。大家对父亲的手艺赞赏一番,他就高兴得不得了,如同一个顽童般笑得灿烂。 我们大家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也同样高兴。他一生的经历很多,故事也同样很多,如果把他的阅历写出来,可以是厚厚的一本书,可惜我没有那么厚重的笔力,无法把父亲的经历写出来,然而我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愿望,也正在向着那个愿望努力着! 父亲一生刚正不阿,不喜欢拖泥带水,办事认真,所以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颇受人尊敬。在父亲退休一年后,他因为打牌被政府喊去办了学习班,那些打牌
的都是一些老年人,打牌纯粹是为了消磨时光,所以政府也只是走走过场,然而就是那样的走过场,父亲也感觉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给子孙后代造成
了不好的影响,从那时开始父亲就再也不打牌了。 也就是那次学习班,给父亲晚年的生活增添了色彩,他被乡政府聘请为法律顾问,在司法办当了一名“法官”。那段时间他帮助许多村民解决了矛盾和纠纷,深得有关部门和当地百姓的好评,还经常荣获先进优秀工作者。 他乐此不疲,尽管没有多少报酬,但从不计较。他说只要能够帮人解决困难,就等于是做了好事,他觉得只要是对的,就应该去做,就说明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
用,不是吃闲饭的,再说自己本来就拿着国家的工资,还谈什么报酬,只要开心,对人有益就行,他愿意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为家乡贡献余热,贡献自己的力量。 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包括家人,对任何事情都不允许马虎,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确实让人敬佩不已,作为他的子孙后代也应该为此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如今又是八月,又是一个花香十里的日子,在这满室飘香的空气里,在这个中秋佳节到来之际,除了节日到来的愉快心情之外,借助天空中的悠悠白云,儿女们也
传递着祝福和永远的牵挂,祝愿父亲在另外的一个世界里能愉快地度过中秋佳节,以此弥补去世前未能如愿的惆怅,从此再也没有什么遗憾!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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