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窥邻

时光如梭，大伙儿搬进六单元已十多年了。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居此成邻。相互交往虽不算多，但一点也不失和睦。

二楼见人一脸笑，他常打扫楼梯道卫生，上上下下的邻居都有切身感受。去年，二楼搬了新房，把旧房出租了。最近，六单元西边住户的厨房下水道堵了，二楼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热心，召集邻居，设法疏通。

几位邻居在和工人师傅商量修下水道的事情，九楼回家时碰巧遇上，也凑了上去。二楼对工人师傅说：“你们要是都不管，我就把我这里的下水管道堵了，一层一层的往上堵”。

“哦，这话实际上是对我说的。”刚站稳的九楼心里正在这样念叨，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在场的工人师傅冷冷的接了一句：“你自己不用了？”众皆无声。有工人师傅暗中相助，九楼也没有再理会二楼的刺话。

“还是先找原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打破了尴尬。又有人说：“楼下新开了一家餐馆，他们修下水管道时，把我们的下水管道堵死了。”

九楼接到：“餐馆前段时间修了下水管道，可我们的下水管道当时并没有堵。再说餐馆堵我们的厨房下水管道，犯不着呀。”

二楼、八楼和九楼去商场看了看，厨房的下水管道是从商场下去的，和餐馆隔一堵墙，餐馆想堵也够不着，确实不能冤枉餐馆。二楼和工人师傅们商量，打算从二楼的平台上新装一条下水管，再用混凝土把管道包住，在平台上形成一条梗。此法工人开价两千元。

大家讨论的正热烈，十楼来了。他听明白后，脱口而出：“找政府。”十楼是个教师，他说的三个字让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场的人再一次无言以对。

九楼扯开话题：“这房子建成时，下水管道就是从一楼商场里走的，商场也没说不让走，再说现在改线路，也坏了规矩，以后卫生间的下水管道坏了咋办？”大家莫衷一是，解决办法还是没有最终定下来。

一连几天，邻居们都各忙各的，没有顾上修下水管道的事。二楼的下水管道是经过改造的，不时有脏水会排到二楼的平台上。这次，厨房的主管道堵了，西边住户厨房污水都流到二楼的平台，成了污水池。

到底堵到哪里了，九楼一直在想。如果是由于时间长，自然形成的东西堵住了，应当不会堵的那么严实，先买瓶“管道通”试试吧。九楼拿着“管道通”和家用疏通弹簧来到二楼。

同单元东边的七楼和八楼也在二楼家。东七楼见到九楼，说：“这不是，九楼拿着工具来了。”

二楼见九楼来了，就热情洋溢的说：“哎呀，这一单元九楼这样的热心肠，我们都享福了。”

东八楼并没有理会二楼的奉承话，说：“你们要是不管的话，我就弄点水泥把管子堵了。”东八楼想：“二楼本来就有现成的下水管道，可他把墙上开个洞，水排到平台上，这不是怪整么？今天你回来了，我逮着这个机会就要说个够，管他喜不喜欢。”

九楼继续用弹簧通下水道，发出呼呼的声音。

“你们自己看看，二楼平台脏成啥样子了，路都走不成了。”东八楼继续说。

“别和女人一般见识。虽然是同一单元，东西两边住户的下水管道却是各走各的，这里与她没有关系。”九楼暗劝自己，别搭理她，干自己的活儿。“再说，二楼把出水口开到平台上，经常流脏水，东八楼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这不是正在修吗，你把管道口堵了再说。这时，我还不想在嘴上和你见输赢。”二楼把所有想反驳她的话都忍了回去，坚守沉默。

东八楼又嘟囔了一阵。见二男不和她斗，就和东七楼回家去了。

星期六，下水管道还是没有通，看来“管道通”还是不行，只有用疏通机了。

九楼另找了一位工人师傅，和二楼去商场里通下水管道。在过道处遇上八楼妻，八楼妻问九楼是不是去通下水道，九楼随口应了一声。

大家刚开始动手维修，八楼也来参与其中，看来八楼妻通知了八楼。八楼两口了还真会事儿。

商场装修时在下水管外包了一层木工板。老板听说要修下水道，毫不犹豫地说：“砸了它，没事。”商场下水道经常出问题，严重时地板都渗水。商场几位老板忙着收拾管道附近的商品，清扫地上的脏水。忙了一阵，各自休息。二楼坐在滕椅上，对大家说：“哎呀，我们这个楼上有九楼、八楼这样的热心人，真是太好了。我以后还是搬回来住。”二楼把奉承话又“播放”了一遍。

其实，下水管道里只有油、头发、清洁球碎屑和水，没有想象中的饭菜残渣，堵下水管道主要是油累积成块，这让大家增长了见识。从下午七点一直忙到十一点，下水管道终于打通了。工人师傅收费四百元，均摊到每户就四十元，八楼垫付了。

二楼进了家门，斜靠在沙发上，想着东八楼说的那些话，脸上挂着些不悦。二楼妻问他修下水管道的事，他全盘托出。二楼妻提高了声音：“你这个男人没的用，你明天就去把那个管道改了，直排二楼平台，反正我们也不在那住了，看那个女人敢不敢堵。”一轮“女高音”把二楼唱得耷拉下了头。“这个事还不能这样做，忍忍睡吧。”二楼继续坚持不和女斗。

星期天，九楼挨家说了打通下水管道的费用情况，让他们把钱找给八楼。五楼也是一位教师，在外地工作，放假才来住一段时间，通管道的费用给得挺快。只有十楼没有给分摊的费用。

下水管道通畅的日子里，二楼平台上干干净净。这样的日子过得都快些。

一个月后，十楼还没有给付分摊费用。

六单元卫生间下水管道从二楼通道里通过。前几年，卫生间下水管道出现一个洞，二楼、八楼和九楼花了几十元钱补好了，没有让其他的住户知道。楼道换个路灯灯泡都是自己默默的干了。想到这些，九楼暗自叹息：“这样的事通知还是不通知邻居还真让人为难。哎！这一次……”。九楼想让这次通下管道的事完美收官，又不想伤了和气，就让妻子给十楼妻说一下，说不定他们家里是女人管事。

九楼妻遇上十楼妻同时上楼，乘着机会，给十楼妻说了打通下水管道的事。十楼妻回家给十楼说了，十楼还是那句话：“让他们找政府，他们要自己修，谁修谁给钱。”光阴又去一月，十楼和十楼妻都没有给付那点儿费用，看样子十楼家里的男人女人都不管这事。一床铺盖不盖两样人，这话没错。

九楼觉得十楼不负担费用毫无道理，他想上门索要。八楼知道后却说：“十几年才堵一次，算了，你别在催他了。”八楼宁愿自己多承担点。

二楼经不住妻子的再三催促，专门请来工人，把厨房下水管道进行了改造，直接排到二楼平台上，放弃了已畅通的下水管道。幸好，他家的租客不做饭，偶尔会有污水排出。

东八楼一直没堵二楼的排水口。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忙的邻居早已淡化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是在经过湿漉的二楼平台时，脑海中会闪过这些事和那些人。下水管道堵塞并不是想象的那样严重，打通它也不是一件麻烦事。并不是同楼的住户都愿从管道里排水，想完美收官并非易事。原来，堵住管道的不仅有油和毛发，还有看不见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