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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一只小小小小的蜗牛,载着一幢欧式风情的别墅慢慢慢慢地在我眼前蠕动过去了,泪水瞬间充斥了我的两只眼眶,转过身子,我默默地抹掉这些来路不明的感伤。
静静地走进曾经有您打扫过的简陋的小屋,墙壁上的那幅仕女图在灰尘的弥漫中早已消释了它过往的韶华时光,木门的左右两半分别残存着我和长兄在幼时烙下的
“黯然销魂掌”与“奔雷掌”的伤痕,屋檐下的蜘蛛依然乐此不疲地风雨无阻地为一张网而纠缠了一代又一代,它们,都在滚滚红尘中被时光的巨轮狠狠碾过,
“嘭!”地一声血沫四溅,涂满了我记忆的整个画板,令我惊悚至今。 那么,您呢?母亲。 小时候,您总是很讨厌我,总是很苛责我,总是很鄙视我,于是,在您面前,我总是动辄得咎,如惊弓之鸟,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唯恐惹您厌烦后饱受皮肉之苦。 渐渐地,你越来越得意我的“温驯”,我却悄悄地在我们之间架起一座高耸入云的“柏林墙”。 渐渐地,我开始一个人在雷鸣电闪的夜晚独自瑟缩地睡去,一个人在雪地里重重摔倒后拍拍小手爬起来继续哈着气往前走,一个人在鬼魅阴森的大山里默默地寂寥地与牛为伴。 渐渐地,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我开始变得一片茫芒然,我开始变得对您陌生起来。 可是,有一件事,改变了我对您的看法。
我明显记得那是一个有夕阳的下午,鲜红的色彩涂抹在我回家的小路上,我被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个小伙伴打得鼻青脸肿,于是我抹干眼泪暗自一个人谋划
“复仇大计”,于是,在第二天放学后的同一时间段里,我用一块石头让他头顶的鲜血涂抹了我回家小路,他一路的哀嚎惊天地泣鬼神,在我放完第三个屁离第四个
屁只差两分钟的时候,他的娘亲左腋下“挟带"着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来找您,那时我的语文老师还没有教我那种情景更像一种“挟持”,不过,那种气势,大有一
种要将喜马拉雅山夷为飞机场,她呼一口气,吹得我绕地球狂转三百圈,她的一滴唾沫星子,也足够整个人间汪洋恣肆好几个轮回,我害怕了,这回轮到我嚎啕痛哭
了,我抖索着躲到您高大的身体后面,小手紧紧地攥住您衣服的一角,那一瞬间,我发现您就是那巍峨的高山,给我依靠,是我的“后台”,可是,“后台”以电光
火石般的速度转过身响亮地给了我一记耳光,并且把我推到“前台”,硬逼着我给那个头顶有“趵突泉”的家伙低头认错,我委屈愤怒伤心极了,但最后迫于您的
“霹雳神掌”,我投降了,深深地低头认错,您还亲自给他清洗伤口,用柔情似水的语言慢慢软化那头发怒的母狮的余怒,还精心为他们各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
条。而我,您则厉声把我呵斥开了,就在我伤心滚开的瞬间,又在那座“柏林墙”上空架起了细密的电网。 母亲,时光荏苒,21年倏忽而过,弹指一
挥间,您已经不再年轻,那双澄澈的眼眸明显多了几许沧桑的倦意,您的步履开始蹒跚踟蹰,您的语言再也没有年轻时的洪亮威严,渐渐变得这样的温和柔软,因为
生活的无奈,我们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谁像您曾经对我这样严厉大声呵斥,相反,我和他们一团和气,彼此相敬如宾,有时候,我依然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错走一
步路,我们竟也就这样如履薄冰地牵强地幸福着,只是,这种小心后的平安已然不能再值得我去回想,而是像便秘了很久,如厕,噼里啪啦一通后的瞬间快感。 母亲,我也已经开始正走在逐渐成熟的征途上,很显然,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额手称庆的事。 母亲,我也已经开始正走在逐渐衰老的路途上,很显然,这又是一件多么令人悲哀的事情,但是,母亲,无论怎样,我只希望你可以依然陪着我一直走下去。 母亲,感谢有您,是您用您眼中掠过的沧桑,射穿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我感受热,感受痛,感受慌乱,带着我游牧生命的天堂和地狱,从此,我懂得悲伤,懂得恨和原谅,懂得成熟总在疼痛后滋长。 母亲,感谢有您,是您用您掌中累积的黄茧,抚平我眼中汹涌着的怨恨与悲凉,让我感受爱,感受真善美,感受假恶丑,引领者我去追寻远方那曾经迷失在风雨中的感动,从此,我记住坚强,记住您的眼泪,记住您呵斥声中的期待,记住感恩是一个人最起码的良知。 母亲,祝您身体康健,寿比南山,早日归来,因为,那道“柏林墙”已经了无踪影,因为,我好想您!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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