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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其实是我们人类生存中共有的一种心灵和精神状态。好像等待着的对象已经向我们应许了什么,又好像等待着的对象定会莅临。但是,我们等到的东西又会是什么呢? 我们在等谁、等什么,是人还是物,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是灵魂中的还是肉体中的,是想象世界中的还是现象世界中,许多时候都没法说。是的,我们天天在等
待的东西,可以是必须用生命灌注的精神构筑,也可以是种种俗世生活中的习常事务。前者为人的特有需要,是人的生命体现;后者为人的一般需要,是人的世俗常
态。等待和情人约会,等待提拔升职,等待加工资,等待分房子,等待一场选举结局,甚至等待一场足球赛的结果,都属于后一种等待。但是,即使完全说不清究竟
要等待什么,人的内心里也会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期待。人类就是在这种灵与肉、雅与俗、高与低、具体与莫名的种种等待中,集中了整个生命的注意,不断激发出生
命的张力。 人期待的必然是他所缺少的东西。但是,任何有限的目的即使达到了,人还是会觉得不是他最终要期待的。人生就是这样,一方面,经过努
力,小的生活期待不断得到实现,另一方面,在此基础上,更高的期待又不断产生。除了现实的一切物质期待之外,一切精神的期待也莫不如此。因此,人类对自身
的期望总是很高,这是人类对自身意义的一种肯定,但由于期望的实现必然有限,便构成了一个两难结构的悖论。我们在等待中总会出现的情况是:想要的等不来,
等来的非所想。其实,这种状况正是我们人类生存状态的一个范式。产生这种两难状态的根本原因,是由于人类自身不断为自己创造愿景,人类生命的本质就是对有
限目的的超越,人永远生活在等待之中,而我们的生活最终却不能跳出这个“等你”的范式结构而已。 等待的对象就是人所追求的对象,而且必然是美好的对象。人们之所以会等待,无非是两种情况:一是“似乎你曾经应许”,总觉得被等待的对象好像向我们承诺了什么,所以应该会来;二是“相信你定会莅临”,总觉得被等待的对象值得我们坚持、信赖甚至信仰,所以一定会来。 但是,由于理想和现实的阻隔,现时和将来的距离,我们所渴望所追求的对象总是好像位于远方,处在对岸,若隐若现,和我们若即若离。我们所等待的东西,常
常是一种“彼岸之光”,我们对它可以眼望心至,却不可以手触身接。有如等待花儿开放一样,即使你从去冬等到今春,然而那朵花,依然不见花期,总不见开放。
不过,我们还是会等下去,哪怕道不清理想中的、期盼中的那朵花儿,怎会那样芳菲?没见过的总以为最漂亮,没闻过的总以为更芳香,这就是等待能够得以坚持的
动力源泉。 当然,并不是所有等待的目标都让我们听不到她那“轻蹑的足音”,看不到她那“起风的裙影”。只不过当等待的对象已经临近我们了,我
们很快就会觉得,她还不是我想要等到的。得到的并不是最美的,最美的永远在我们的等待之中。我们心里想的和实际到来的永远都会存在距离。我们所期盼和追求
的许多东西总是无法在现实中兑现。常常我们会遇到这种情景:当我们在大暑天里等一丝凉风,结果却只是等到稀松地下了几滴小雨。我们本来想等到的是一场风花
雪月,但等到的却常常是一地鸡毛,而且我们还弄不明白这“风絮雨毛”是怎样就交替变幻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人的生命的有限与期望的无限之间,存在着一
种永恒的距离,这种距离犹如一片阴影会永远伴随着我们前进的脚步,这是人类生存中难以摆脱的悲剧情境。 尽管到非所想,难道我们就不再等待了
吗?不会,人类会永远等待下去,我们单个的人在俗世生活中也会天天等待下去,天天都会有我们要去等待的东西,这就是我们人类的一种生命状态。《诗经》《采
薇》中“杨柳依依”、“雨雪霏霏”两句诗,就含蓄地表现了这种“等你”的意蕴,为我们展现了一幅人类由此岸向彼岸等待的美丽图景。我在等你,身如弱柳在岸
边静守,但是你来了吗?只见杨柳依依的此岸,雨雪霏霏;我在等你,一缕思绪如白帆在波上行进,但是你来了吗?只见雨雪霏霏的彼岸,杨柳依依……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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