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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读书,有苦更有乐! 江城读书的苦,主要是旅途艰辛。 旅途睡觉苦!八十年代,恩施到武汉主要交通工具是客车,两天一趟,两
辆客车同时发,每车四十来人,所以,一般都要前几天买票,有时没票了,就要找关系走后门买。买到票后,头天晚上,要找车站附近的旅社住下,因为早上五点发
车,天都还没亮。头天晚上要告诉旅店值班人员,到时喊一下,我本来睡眠就差,第二天很早赶车,头天晚上,基本就是失眠—睡觉苦。 旅途上厕所
苦!现在的客车豪华、舒适、空间大。那时,车小,一辆车只能坐四十多个人,也没有卧铺,全是木板钢筋硬座;车上更没有厕所,停车上厕所,因为坐得太久,一
时大小便不畅通,路边农家厕所又缺少蹲位,只好排队等,好不容易等到,又怕车开走,心中很不安然,上厕所都不安心,你说苦不苦呢? 旅途吃饭苦!且常被宰。那时治安很不好,一些车匪路霸,勾结司机,车辆经过,非得要吃,不吃也要给钱,粗劣饭食,难以下咽。
路上提心吊胆。恩施到武汉的客车,走318老国道,一天到不了武汉,要在枝江、仙桃等地歇一晚。崎岖、狭窄的公路,遇上大雪,车轮要套上链条,小心翼翼
行驶,司机和乘客都提心吊胆。伸出车窗,总可以看到公路外边山坡下,有滚下去跌得稀烂的车辆,惨不忍睹!我去武汉上学的那天,下着暴雨,当我们的车刚过支
景河大桥,桥就垮了,乘客都吓得脸色灰白,半晌说不出话。有一年放寒假,天下着大雪,我们乘坐的那辆客车到长阳贺家坪的时候,不知怎么坏了,司机说修好要
几天。归心似箭,在吃饭的时候,我和另一个恩施同学,决定乘坐恩施副食公司的一辆货车,开始我和同学坐在拖厢上,因为下大雪,司机叫我们下来一同坐在前排
驾驶室内,五个人挤在驾驶室。车到了巴东绿葱坡,油箱起火,情急之下,我把堂姐夫从部队给我带回的一件军衣脱下来扑火,烧了几个窟窿。火扑灭了,油没了,
正是大雪,隆冬天气,夜晚,车被迫停在大山的公路边,幸好,路边有一个小小的挖煤的井,茅棚内有一堆煤炭火,我们五个人,轮换看车,轮换烤火。第二天清
晨,向过往的车辆讨一点油,才把车开到最近的油站加油。 武汉是全国有名的火炉城市,那时人们生活条件,远没现在水平,一般的居民,住房非常狭
窄,一家人挤在几十平米的房内,几代人睡上下铺的情况比比皆是。夏日的晚上或清晨,大街小巷,都可看到躺着的、坐着的横七竖八的男男女女纳凉。学生们太阳
还没落山,就在楼上的露天顶上,用水冲一块地方,晚上把席子铺在上面睡觉,虽然水泥地面暑热不能消去多少,但不像房间闷热,晚上还能享受到凉风。在“火
炉”里煎了几年之后,回到恩施,再热的天,也能轻松应对,不感到很热。 江城读书苦!江城读书更有乐! 1987——1989,年,
我在湖北教育学院(今湖北第二师范学院,)进修中文本科。那时,恩施山区能到武汉去读书的学子,大多怀揣着自己的梦想,我也不例外,一心一意,想做一个学
者,一个诗人。所以,那些旅途的艰辛、疲惫,在一夜休息睡眠之后,也就忘掉了,一头扎进书堆里。 母校位于武昌阅马场,蛇山脚下,黄鹤楼、长江
大桥第一桥,相隔不远。武汉本来风景名胜就多。周日,可以登上黄鹤楼,品读前贤留下的诗词,观赏字画。我最喜欢的是崔颢《登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
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情深意远。登上黄鹤楼,俯瞰荆楚
大地,近观千帆竞渡,远眺点点白帆,消失于浩淼的烟波,滚滚江水东流去。晴日坐水上快艇,游览东湖,享受在蓝天之下、碧波之上顷刻间水激三千里的快乐!可
以去归元寺数罗汉,预卜自己的命运。而我,则喜欢去寺庙、道观、教堂,感受宗教的肃穆静谧,尤其是听唱诗班唱歌,那种平和的音乐,让人心情纯净,进入宗教
的圣境。有一次,我去到中南神学院,前来礼拜的人大多四五十岁,正是唱圣歌的时候,他们泪流满面!我感到宗教对人心的巨大感召力!江城武汉,自然景观、人
文景观颇多,又是九省通衢,集古老、博大、现代于一体! 还记得我进校写的第一篇散文《山中人语山》,得到编辑杨铁星老师的赏识,不但发表在报上,也在广播里朗诵,我由此做了校报的编辑。做编辑的两年里,感谢杨铁星老师,对我文学爱好的培养!老师的温文尔雅,老师的细致,老师待人的亲切,对我的做人,有着深刻影响!
给我们带课的专家老师都很优秀,像教现代文学的杨昌江老师,他对鲁迅,对沈从文的研究,深刻、独到、前沿,就是现在,他的观点,也不过时。教现代汉语的
卢元孝老师,我真佩服他能把枯燥的语法,研究的那样深,让学生听得进去,听得有味。教唐诗宋词的侯孝琼老师,自己创作古典诗词,发表了许多古典诗词,被誉
为当今李清照,在全国都有很大名气。 下午、晚上,一般都是到图书馆、阅览室学习。两年里,我埋头研读诗歌,真正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
只把诗歌读”的境界。那时,台湾诗人的诗歌开始传入大陆,我尤其喜欢席慕蓉的诗歌《七里香》《无怨的青春》《时光九篇》等。看似浅显的诗句,包含丰富的人
生哲理,非常抒情,契合青年人那种朦朦胧胧的思绪。那个时候,我能读到的她每一首诗,我都背过,毕业论文也是写的有关她的诗歌——《光影寂灭处,席慕蓉到
底想说什么》。我也很爱古典诗词,尤其是婉约风格的诗词,李清照、李商隐、秦观等人的作品,《淮海居士长短句》大多背得。我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读原
作,不喜欢读评论,以为一般的评论,都是隔靴搔痒,难得切中要害。但有一个人的例外,那就是北大谢冕教授的评论,我喜欢读。 没课的时候,常到蛇山上,找一片平地或一条长凳,拿一本书,几个小时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看山上一些遛鸟的老人,他们常常用鸟笼提着灰的、白的、黄的、黑的,长尾巴、尖嘴的各样鸟,到蛇山上聚在一起。
八十年代,正值西方各种哲学、思想,广泛传入中国之时,武汉的大学多,接受各种学术思想很快,学校也常常请一些专家讲座,组织学生校外听学术报告,学术
交流气氛活跃。学校又常举办各种类型的竞赛活动,让学生展示自己的才能。中文系在重要节日,举办诗歌大赛。在这样学术很浓的氛围中,学生耳濡目染,得到熏
陶。记得在1989年元旦的诗歌大赛,我的诗作《1989—1988》,引起了小小轰动,其他班级的女生,找我学写诗歌。五四青年节,武汉各大学,也常在
风景优美的东湖举办一些有趣的文娱活动,譬如猜谜语、诗词填句等等,丰富学生生活。 夏日傍晚,喜欢沿着林荫道信步走,逛书店。学校斜对门,有
一个三楚书屋,店面不大,但老板是一个读书人,每次有什么畅销的新书,我们都会去他那里,往往能买到,如果卖完了,你也可以写下自己的名字,他会给你订
购。那时工资只有几十块,常常借钱买书,而现在借钱买书的人大约找不到了! 沿着长江大桥走,看日落西方,想家乡的情形。晚上,坐在长江边,听涛声阵阵,享受江风吹拂,寻歌而去。我第一次学跳舞,就是在江轮上。勉强能跳的时候,学校周末举办舞会,中南财大周末也举办舞会,几个同学会邀约一起去凑热闹。 最爱武汉的秋天!春天的武汉,有些许风沙。秋天的武汉,尤其是菊花开的时节,秋高气爽,各单位把一些菊花,摆成各样图案在公园展出。黄色、白色、紫色,单瓣、复瓣,球型、羽状、钩状等等,美不胜收,目不暇接。我爱武汉的秋天,尤其喜欢看武汉秋天的菊展! 两年很快过去了!在母校学习的两年,学习是紧张而愉快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与许多同学,许多老师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我常想,如果有可能,我愿意重新回到校园,回到最初的那单纯的心境,不再因为现实的物质的烦恼污染心灵,不再因为物质的负担而感到身心疲惫!但我知道,这是怎样一种妄想呀!人生是单程车,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应尽的责任责任与义务,社会的、家庭的等等! 阔别母校二十多年了,年轻时求学的情景,那些同学,那些老师,那些事,那些景,构成了我人生一道永不消失的风景线!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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