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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三年级时,我们学校从邻村来了一位漂亮的女教师。高中刚毕业,二十多岁,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头发乌黑而又明亮,说话温柔而又动听。轻轻地从她身边走过,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清香……
她当时担任二年级的班主任,代教我班图画。第一节课她教我们画《遵义会议旧址》。我画得很用功,她给我的评语是“很好”。也许是我学习好的缘故,她很喜
欢我,经常辅导我功课、指导我画图,我也经常帮她办黑板报。课余时间,她还常和我们在一起打乒乓球。她打的球还很有劲,球打到我的拍上,经常让我顶飞过了
案。经过多次练习,我才逐渐掌握了打球的技巧。在我的眼里,她不仅仅是老师,更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姐姐。因为在家排行老二,都叫她“二姐”。 一
天,二姐对我说,她还有个妹妹和我同龄。我就默默盼望她能把妹妹带来我们村上学。刚上初一,不用介绍,我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绿军装的女孩和她很相像,两条长
长的辫子,乌黑明亮的眼睛,走起路来很神气。班主任也不知是慧眼,还是事先知道点什么,当天指定我俩为班长。在我们的带动下,班里的学习气氛很浓,原本男
女生都不说话,后来相处得就像亲兄妹一样。我们曾在一起研究习题,曾在一起提问英语,曾在一起背诵课文,有时还分角色诵读经典名篇。不少老师、校长都夸我
们班风气正。那时全班四十五个人,成绩排名榜的前两名一般都是我俩“把持”。 看到我俩学习好,相处融洽,作为姐姐,自然很高兴。记得一天学校分菜,二姐让我骑车带她一同回家送菜。回来的路上,她嘱咐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力争考上大学。” 初二时初中点合并,我们又到邻村上中学,但再也没有同班。一天晚自习后,其他同学都走了,她还在挑灯夜战。我鼓足勇气叫上她,一同沿着沁河大堤回家,路上我把一本数学辅导书送她,她说“谢谢”,再也没有过多的话语。
后来,我们都顺利考上了高中,但她在五中,我在一中,基本没有好好见过面。一天,红梅说她可能永远都不上学了。我听了,不知为什么心里特别难过,再次鼓
足勇气给她写信,因为我不想让她放弃对美好未来的追求。她回信后,我火速赶回家,连夜顶风冒雨和她一同去二姐家。二姐嘱咐我们:“一定要集中精力搞好学
习,争气不服考上大学。”当晚,二姐还给我们做了我最爱吃的红薯玉米粥。之后,敏感的母亲问“我俩”怎么回事,二姐说:“他俩在学校挺好,都是好孩子。”
母亲欣慰地点点头。可惜半年不到,母亲就因病离开了人世。当我得知消息时,妹妹已经带着“孝”字返回了学校。看着她痛苦不堪、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知用什
么言语安慰她,只好默默送去我的关心和帮助,并我发誓这一生都要好好照顾她…… 当我再次去二姐家的时候,是我俩的事挑明之后。二姐听了我的诉说,深知我对妹妹的“爱”如磐石,不可动摇,对妹妹的“情”深似海,不能自拔。后来,她含着泪对我说“要是有我妈在,我什么话都可以讲,可我父亲……”
十年后,二姐去我村送煤球钱。我说:“你走吧,我来付。”而她坚持要亲自还,说:“干啥都不容易,不能欠人钱,欠人家心里不踏实。”之后,她到我家新盖
的房子里转了转,看着新铺的地板砖,新吊的房顶,雪白的墙壁,各种新式的壁灯,说“盖得不错”。我把她送到村外大柳树旁,她说:“还恨小妹吗?”我说:
“不,我们无缘,祝她幸福。” 之后,我就没有好好见过二姐。听说她在村里教幼儿园,一月一百多元钱坚守了十五年。丈夫原在化肥厂上班也下岗
了,失意的他经常喝酒,酒后还时不时出口骂人,甚至动手打人。二姐温柔善良,忍气吞声,硬把打掉的门牙往肚里咽,从不对外人讲一个字。为了养家糊口,她曾
到山西做小生意,还学会了修表,辛辛苦苦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福,甚至临终也没有住上自己盖的新房。 那是2006年的一个冬夜,我忽然听人说“二姐走了”,心里“咯噔”一声非常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在眼里直打转。“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走了,家怎么过?未成年的孩子谁来抚养? 其实二姐的病并不严重,就是血压高,平时吃点药,保持心态平衡,不生气或少生气,完全可以躲过一劫。就这样,她也只知道干活,从不心疼自己的身体,连最便宜的高血压药也舍不得买,更不要说每年进行一次体检。她走了,走得那么突然,简直让人无法接受,享年只有49岁…… 清明节前,我想去看逝去的二姐。小妹对我说:“我也很想她,我和她很谈得来,可她的命太苦……”听着小妹的话,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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