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周日,依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这个边远小城里,这俨然已经成为我周末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犹如吃饭喝水。一路听着转盘与链条发出的嗞嗞声,听着风从耳边掠过的声音,用眼神随意打量着小城里的街道人情,把自己从平日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惬意自在。
沿着中河,突然一朵柳絮透过镜片迅速闪过眼前,迎面轻柔地与我撞见。哦,原来已是柳絮纷飞的时节,原来我已经忘却了季节的物候,忘却了时间的流转,忘却
了自然的言语。三月初的一个将暮时分,我还拿着相机在金山公园拍摄柳芽新绿的照片,当时还想当柳絮纷飞时,定再来拍一组那些轻飏着的精灵。可这不经意间的
一朵柳絮竟然在此刻强烈的撞击着我的心扉。繁忙单调的学校工作,只记得上课下课的时间,而忘却了树木发芽、变绿、开花、结果的时间,原来大好的春光我早已
错过,原来生命早在无意识间消磨殆尽。我努力从这些偷走的时光里试图去寻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但悲哀的是什么也没有找到,我开始怀疑自己现存的状态是否有切
实的价值和意义。本就短促的人生难道就此度过?可我怎甘就此而过! 在老家门前,曾经有五棵柳树,为什么是五棵?并非我要学陶渊明种五柳而因以为号,附庸一下这位隐者先贤的清高自逸,而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大概我小学四五年级时,父亲外出不知从哪里带回一把柳枝,手指大小,父亲将它们削成十来厘米的木棍,整齐的插在门前的小溪边,大概有八九根。我充满疑惑
而好奇地问父亲:“爸,这样它们也能活啊?”父亲说:“怎么不会活呢?柳树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有水,它就能活。”语气十分坚定,眼神里透露着一个农人所有
对生命的认识。我对父亲的话将信将疑,接下来的好几天我放学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到溪边看看柳枝发芽没有,存活没有,但一直没有看到它们有什么动静,渐渐
的,我把这件事情就抛之脑后了,因为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短暂的,我想它们大概都死了吧,一截树枝往土地就那么一插,怎么就会长成一棵树呢?这显然超过了一
个小孩子对生命的认识。直到第二年春天,那些树枝果真抽出了新芽,渐渐长成枝条,我才知道父亲说的没错。 上初中时,那些小小的枝节已经长成了
一棵棵树木,像青春期的我一般,疯狂的张枝开叶,垂下一帘帘绿色,从此我家门前多了一排盎然的绿色,迎着风恣意地招摇。上高中时,那些柳树已长得碗般大
小,要抬头才能看见它们从空中垂下的一条条绿丝。每到春浓时,柳絮便开始在我家门前飘飞,轻轻飏飏,朦朦胧胧,置身其间,宛若仙境,自然我是愿意在门前这
段十几米的道上停留、徘徊,那时还不懂得什么是诗意,但那样的日子却真是如诗一般。有一次,同学到我家来,还没进门就看到我家门前那几棵繁茂的柳树,一个
同学突然说道:“老梅,你真的要当陶渊明啊,怎么有五棵柳树?”我很惊奇,仔细一数,还果真是五棵啊,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五棵柳树。我说:
“耶,还真的是五棵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数过,巧合,巧合而已!” 后来上大学离开了家乡,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家乡春日里纷飞的柳絮。08年地震,
房屋拆迁,老宅已经开垦成一块田地,可那五棵柳树却不知怎么也都不见了。再后来工作,也很少回去,回去时,偶尔也会去老屋看看,门前的两棵高大的水杉依然
伫立,小溪依然流淌,但那五棵柳树却不见了踪影,可每次都会想起。 现在在的学校没有柳树,也就看不到柳絮。但我记得,还在103时,进入学校
的那条老旧的宽阔的马路左边,有数棵高大的柳树,春天里,每天下午出来到2号门吃饭,经常在这条路上散步,看到柳絮飞起来时,我就会想到这美好的时光,当
是恋爱的季节,此时,如果有一个女子伴在身边,一同漫步在柳絮中,她奔跑,长裙在风中飞旋,头发在风中飘洒,像降临人间的仙子,然后拐近右边那条废旧马
路,这条马路是我见过的最有意境的一条。那时三月,所有的树木已把绿色毫无保留的盛放出来,这种绿是鲜绿,是年轻的,是充满生机的。这条路的左边是整齐的
一排水杉,绿得正像十七八岁的少年,右边是一堵灰沙的墙壁,年生已久,雨迹裂痕纵生,像一个耄耋的老者,沿着灰白的马路曲伸向田野。我们走在这条路上,从
十七八岁,走到耄耋之年,一路都是自然的朴实洁净。可这条路,我一次都没有走过,因为,一个人走在上面,我害怕孤独,害怕辜负了这条意境悠悠的路。 如果柳絮还在,我一定要捧一朵放在手心,用双手温暖,然后再给它一阵风,让它飞翔起来,在春光里,飞到蓝天上去。
编辑:秦人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