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那日,淡淡的阳光在窗外颤悠,惹人心动,我便骑车载女儿瞎转。
临近春节,街市上很是拥挤,往来行人熙熙攘攘,汽车喇叭滴滴答答,一派喧嚣。穿行其间,直觉心乱。
“妈妈,我们去看腊梅?”
好主意!一月前,我曾带雪儿去寻访腊梅。那两棵腊梅远离闹市,在铁路边一排低矮的红砖瓦房前初展玉颜。房子是铁路部门早年的家属区,经过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已呈颓势。而今,这屋里竟还住着几户人家——好像只余老人了。腊梅树下是一小块菜地,菜地高出路面许多,是用碎砖砌起来的,不知里面的土移自何处,亦不知当年整修菜园的愚公现在何方。
在车流人海里小心翼翼地挤了许久,道路渐窄,人声渐隐,我们离腊梅越来越近。看见了!腊梅开得正旺,色泽明亮,馥郁的香气息渗在风中,远远的欢迎我。树下坐着两位老妇,阳光洒在她俩的背上,那么安然。我不想惊扰这安然,远远的停了车,轻轻走过去。
咦,矮凳上的老妇人正低头做针线。我凑近去看,原来她在缝补袜子。那是怎样的袜子!铁锈红的袜子上续了一节玫红的袜筒,后跟处打着灰色的补丁,此刻,老人正伸进左手撑开袜子,右手在袜子底上穿针引线。
看见这样的袜子,我一时愣神,竟说不出话来,想起早上才被我扔掉的那双袜子。那袜子没穿几天就被我的大脚趾戳了个洞,我凑合着穿了几日,却总觉得脚趾头不自在,便不住地埋怨袜子质量不好,心有不甘地将它丢进垃圾筐。每年冬天,这样被我丢掉的袜子实在不少。
“高娘,我早就劝你别再补那袜子了,都成啥样了!”一个女人在我身后大声嚷嚷。看样子,她和我妈妈年龄相当,应该是“高娘”的邻居吧。
“补补还能穿。”高娘没抬头,继续仔细地缝补。“高娘今年多少岁了?”我问。“八十多岁了。”大嗓门阿姨抢着回答道。“七十八岁。”高娘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转身看着我,笑着说。阳光下,那张脸,干净,怡然。
“妈妈,奶奶又给我折了一枝腊梅!你看!”我的妞儿正举着玉琢冰雕般的腊梅,开心地笑着。上次来时,也有一位不相识的阿姨折了枝腊梅送她,带回家后养在瓶里,竟开了二十多天,凋谢后也还保留着玉石般的质感。
高娘又低了头,专心缝补。她脚边的筐里还有一些小物件,许是都要缝补吧。她用细密的针脚缝补衣物,缝补生活。
有时,生活就像这破了的袜子,设若没有勇气和能力毫不犹豫地扔掉,就试着用心缝补,不埋怨,不凑合,平心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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