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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上幼稚园。 她牵着我的小手,穿过大街小巷。九月的开学季,上下课的铃声传遍了整个小城。像很多很多的孩子一样,害怕听到上课的第一声铃响。我那小小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不时用一种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脸孔,无数的哭泣声…… 铃声一响,她挣脱我的小手,穿梳在纷乱的人群中。但,我仍旧能从人群中分辨出她的身影。她不断的回头,看到我在竭斯底里的放声哭泣,终于,她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迈向大门。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那时,尚小,并没能体会到她“决绝”的用意。渐渐的,渐渐的,我意识到,每个人都要学会自己一个人走陌生的路,欣赏陌生的风景。而,父母,只是目送你走了人生的一段路,就如同你站在街角的一隅,他们站在另一端与你对望,目送着你走到了转角,然后在时光的拐角处,给你留下一道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而你,也只能远远的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 十九岁那年,我去了离家7个小时车程的城市上大学。他们送我到车站。告别时,我们并没有像电视剧上的那样,来个深情的拥抱,而只是相互说了声“拜拜”。我进了车子,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挥手向他们告别,等待着启程。他们就站在车外,目光追随着车子缓缓的移动,目送着我的离开,直至车子消失在他们的眼前。我安静的蜷缩在座位上,不停的张望车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好像在期待着,在某一个平行时空里,他们的视线与我凝望的目光相互交汇。 但,终究没有。他们的背影还是在暮色沉沉里,与我渐行渐远。那一刻,我感觉到,眼睛渴了。 大学毕业,转眼间,在外漂泊也快三年。终于也明白到,大学毕业并未意味着真正的毕业。一件事情的终结,不过是另一件事情的开端。人生这所大学,我永远也毕不了业。只要还活着,我们永远都在路上。 毕业工作以后,回家的次数和在家逗留的时间就变得更加少。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连凳子都还没来得及坐热又得回深。每次回家,母亲就天天宰鸡。母亲说,在外面工作吃不上那么香的鸡肉,所以难得回来就要多吃点。记得有一次,我随口说很久没有吃过家里的粽子了,很想在临走之前吃一次。没想到我随口说的一句话,母亲会那么上心,翌日一大早就跑去给我买了回来。 临走的那天,天还没亮。我夜半起来上厕所,看到厨房里灯火透明,还听到一些声响。原来是父亲和母亲在为我精心准备一些带走的食物。母亲老是说,白切鸡还是家里的好吃,在外面可是吃不上那么美味的东西,所以几乎每次回家,她都会和父亲宰好一到两只鸡,然后用冰水自制了“小型冰箱”,打包好,这样子放在车上几个钟也不怕坏掉。 天还没亮,父亲和母亲还在厨房里忙个不停。岁月无情的在他们的脸颊上刻下了皱纹,白发也渐渐在他们的头上扎根。在清晨昏暗的灯光下,垂垂老去的夫妻,为了自己的儿女,无怨无悔,一夜未眠…… 随着年岁的增长,父母也渐渐老去。晨色中,我分明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蹒跚着。但,我忽然觉得,他们的背影变得那么高大,那么可敬可亲…… 慢慢的,慢慢的,我体会到,父母与子女的缘分,是一场修行。而这场缘分,从你出生开始,今生今世,都注定了你无法躲避他们的目光。而他们,在时光的深处,目送着你的一次次离别,目送着你走过人生的一段又一段旅程,直至到了他们人生的“拐角”,直至他们的目光再也不能注视着你,直至你们的父女母子情缘走到了尽头…… 而你,也只能在时光的蹂躏里,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于人海尽头。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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