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柳散记

    麻柳是陕南紫阳西南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镇，建于清朝同治年间，因有两棵大柳树而得名，为川陕要隘，任何流域重要商品集散地。旧时麻柳为穷山恶水虎豹交迹匪乱猖獗之地，“人之薄者如道旁苦李，生于其者如海外区别”，民谣曰：“有女莫嫁陡天坡，老死的少，摔死的多。”襄渝铁路、紫渔公路贯通后，打破了山间沉寂，麻柳人开始放眼山外，奔向富路。麻柳火车站双隧道桥站结合别有情致，曾上过《人民画报》，算是麻柳的独好风景。
    我对麻柳并不陌生，17年前刚参加工作时就在麻柳水泥厂做工。厂址距镇10里，每逢休班必三五成群到麻柳街上赶集，说是赶集，实则是争脱寂静到人多的地方认识新面孔看下新鲜事。人总是在寂静时盼热闹，热闹时想冷静，在寂寞与热闹之间来回折腾，直到感觉不到啥叫寂寞啥叫热闹为止。那时麻柳基本上保留旧时老街风貌，青石铺街，瓦房错落，店铺林立，商号幡然，满街都是山女子甜润的吆喝声。逢了集市，乡民倾巢而动，人声嘈杂，出口便是“格老子”的川人腔味，让人听了别扭。老是尊称，人人都想充老子，可是街上补鞋的十有八九都是川佬二。旧时麻柳铺面交易流行“油票子”，持票在手，可在铺面分店任何地方兑现大洋，就像现在“金穗卡”一样的方便；大宗买卖需有“牙子客”（中介人）搭手，生意成交，皆大欢喜，步入酒馆，喝酒吃肉，谈天说地，骂死天王老子也无人问津。那卖肉摊更是奇特，不是把肉挂在挑子上，而是摆在案上，把式刀法娴熟，一刀一快，不差斤两。常见山民肩横一根竹竿，前吊一瓶酒，后悬一快肉，嘻嘻哈哈满街逛。其实镇不大，街头一跤摔下，扑出去便是街尾，只是赶热闹凑趣味，逛来逛去，也就象行走在十里长街上。镇子两面环水，一为青岩溪，名为溪，实为沟，水浅石垒，是牛羊儿的理想地，也是浣纱女的怀春湾；二为麻柳河，河水清凉，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水深至胸，随心所欲畅游都不会溺水，是夏天纳凉的好去处。山峁上原先有个关帝庙，有戏楼、厢房、正殿，昔日盛况皆毁于“破四旧”，倒是那两棵高大的桂花树至今生机盎然，到了飘香时节，馨香馥郁，街也成了“桂花街”了。
    自从走出麻柳，十几年我再没去过。鸡年八月，我随县委宣传部组织的采访团一行又到了麻柳。下了火车，站前坪上早已候着几十辆的士，来迎我们的一镇干部说，近年全镇实现“三通”目标，长短客运随之发达，连外出打工的仔都是包车直达家门，再也不用“望到屋走到哭”了。车在麻柳街上停下，我感觉是到了“小都市”，街道铺了水泥，宽敞洁净，居民皆住上楼房，人人显得匆忙而有喜色，不时有人打着手机昂首擦肩而过，还有时髦女子牵着宠物狗逍遥过市。除了原先的老街，又新建了一条街，新旧两街成了“丁”字型格局，从头到尾安装有橙色路灯，酒店、自选商场、书店、网吧等这些说明了一个地方繁荣文明程度的场所生意火红；街上的士驰骋，招呼既停，人流穿梭，忙财理事。原先乱摆乱放都统一集中到老街，形成一个自然农贸市场。街道上辟有宣传栏，《公民道德实施纲要》20字方针放大上墙，昭然夺目，成为麻柳人道德指南。在宾馆里，我采访了镇长，得晓近几年党委政府抢抓机遇发展自己，强基础，兴产业，抓项目，富民强镇，集市建设实施人饮、点亮、市场、市容、市民五项“民心工程”，使古镇焕然一新，步入“建设川陕大市场，争创省级明星镇”的发展快车道。
    重识麻柳，感慨万千，却没有为麻柳写点激扬文字。聊时遂成此文，算是还麻柳情谊，了却我心头之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