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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江南乌镇,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一个古朴简约的梦境。 时值八月,我们一行人从上海出发,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于午间到达乌镇,因为车内有空调,一路上也没感觉到天气的炎热,当我们车子驶入小镇时,正好有一片飘浮的云朵,遮盖了漫舞的金光,天空在突然间像是被涂上了一层水墨,让映入眼底的乌镇,融入在这墨色的天庭里,显得格外深沉,更增加了几分古朴典雅的气质。 吃罢午饭,由于连续的奔波再加上开车劳累,儿子说要休息一会,下午四点我们才正式步入景区。在景区的门口看了简短的景点介绍,知道乌镇以水系十字型环绕分为东西南北四栅,而自开发旅游景区以来。主要景点区为东栅和西栅区。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决定不去东栅而直接就进入西栅景区内,殊不知,这一决定又让我们错过了多少可看可观的优美景致,当然我们还可以再来。 入得门内,左手有一中厅,厅内被隔开许多小方格,方格里陈列着一些民用物件和各色人物蜡像,通过牌子上的简要说明,让我们很直观浅显的了解到了古镇百余年前民间的风土人情、传统习俗、文理文茂等等历史缩影。 水是乌镇的灵魂,一切景致皆应水而生。沿河人家的木楼多半都悬在水上,当地人把这样的木楼叫做“水阁”。水阁上三面有窗,凭窗可尽览内河的风光、对面的廊棚和廊檐下悬挂的灯笼、不远处的古桥和映在河面的桥影、及悠悠摇过的乌篷船和船棹泛起的柔波…… 去景内区,有水陆两条路,由于走水路的游客太多,我们选择了走河堤,河堤的路不太长,两边长满了灌木,郁郁葱葱,正好可以遮荫。一行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即来到安渡坊码头,码头上有许多乌蓬船,船身窄长,两头微翘。篷是半圆形的,用竹篾编成,中夹竹箬,上涂黑油。这样的乌篷船,在清代张潮的《幽梦影》中游过,在周作人的《苦雨集》中游过,也曾载着青年茅盾从这里扬帆远航,走向世界。儿子说,晚上坐船最有趣,因为那时节两岸的灯都已点亮,驾一叶轻舟,去观那万家灯火里的古镇,想那古镇一定是亦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舞娘,此乃是怎样的美情美景?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在我心中,乌镇就是一位秀气好客的江南女子。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她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以一种令人心悸的美欢迎四方游客的到来。 从码头出发,我们跟着接踪而至的人流,缓慢地往前走,路经穿草本染色作坊、昭明书院、雨读桥、三寸金莲馆、乌镇老邮局、水上戏台、评书楼、恒益堂药店、厅上厅、金银民俗馆、双桥、白莲塔寺、文昌庙、关帝庙、水上剧场、诗田广场、益大丝号、乌锦作坊、乌将军庙、秀水廊街、定升桥、灵水居、孔另境纪念馆、沈泽民纪念馆、茅盾纪念堂、茅盾陵园、王会悟纪念馆、水上集市、亦昌冶坊、叙昌酱坊、西栅城墙栅门、月老庙等。这期间,穿廊棚,过庭院,闻酒香,听吆喝,七拐八绕,最后漫步走进用青石板铺成的狭窄而悠长的小巷。因为要看的内容实在太多,这就免不了有许多景点都是走马观花,为此我回来之后至今还在唏嘘遗憾。 如果说廊棚是江南水乡独有的风景,那乌镇的廊棚尤其别致。在北方,廊棚只在园林中才见,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造景,呆呆板板地矗着,毫无生趣,更无情调。在江南,廊棚之下是春、夏、秋、冬似水的年华,是一日三餐、喜怒哀乐,是百味的生活。乌镇的廊棚顺河而走,蜿蜒曲折,绵延不断。在乌镇,河有多长,廊棚就有多长,无论你走到哪里,横竖都有廊棚为你遮挡,在廊棚下徜徉,赏略乌镇的晨昏,最有味道。倘若是阴雨的日子,单是廊檐滴水的声音就能让人心醉,让人心生眷恋,流连忘返。这个时候,哪里也不须去,就懒懒地倚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凭栏望水。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滞了,让这样的宁静荡涤浮生的尘埃,于是心情也如在水中洗过。 沿岸的廊棚对着的常常是隔岸人家的水阁,清早人家把窗户打开,你便成了人家窗格里的风景,人家温馨的微笑也会向你投来,这样的风景却又框在了你的心里。偶或对面也会有一段长廊,人和人隔水相望,你来我往声息想闻却不能触手相接,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彼此隔绝了,于是便有了桥。 桥的出现让人倍感亲切,踏上桥,眼前的路又开阔起来,心境也开朗了许多,目光又可以伸展得更远一些了。桥的样式也丰富,有平桥,有拱桥,有廊桥,有单拱虹跨,有双拱连理,据史记载古时的乌镇百步一桥,最多时有124座,而今已多半毁去,单是剩下的仍还有49座,浮澜桥、通济桥、仁济桥、逢源桥……数亦不胜,每一座桥都记录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只是它们更惯于沉默罢了。桥是乌镇交通的纽带,连接着四通八达的河渠,连接着高门幽巷,也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乌镇因为有了桥,而无一处不通,无一处不透,桥让乌镇有了玲珑之感。 桥的年岁久了,像老人一样,用布满苍苔的面孔向世人述说着小镇的历史。乌镇的名人太多,千百年间他们的足迹遍布乌镇的每一条街,每一条巷,甚至每一座桥,每一登台阶。后人踩着前人的足迹,将小镇的历史推进,将文脉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在乌镇几乎每一面墙,每一条砖,每一块石头都浸透了文化。追溯乌镇的历史,这里的第一位名人该是南朝的昭明太子,在他短短三十年的青春里,他并没有将生命投注到政治,而是将三十卷《昭明文选》留给了后人。在以后宋、元、明、清的一千年里乌镇出了200百名举人、进士,乌镇是个爱慕人才的的地方,至若谢灵运、沈约、裴休、陈与义、范成大、茅坤这些人等,亦都倾慕这水乡秀色而寓居与此。他们或生于斯长于斯,或游学旅居,总之他们为乌镇所拥有。再至后来竟也将洪升那样的大文豪留了下来,倘若只是在修真观前的戏楼上排演一出荡气回肠的《长生殿》也就罢了,无料却在一场酒后,让他永远地与这里的碧水、古桥、廊棚相依相伴。留下他,也许是天意。乌镇,是一个可以产生诗一样幻想的地方,就连清晨河上缥缈的袅袅水汽里,也有能让人嗅出诗的味道。乌镇方圆百里内的后辈才子们就是喝了这样的水长大的,所以他们的笔头才那样丰润。无论是矛盾小说,还是丰子恺的画,乌镇的影子都在其中若隐若现。 在矛盾陈列馆,我带着崇敬的心情立在那写着“岁月磨洗后的辉煌”——矛盾文学奖石碑前留了影,我想以前辈为激励,修身养文。带着虔诚的心情参观了一代文豪所磨砺的点点滴滴,默默的感受着沈家世代书香特有静雅之气。 枕水人家,梦里江南。走出矛盾陈列馆,重又步入了小巷,晴朗的天空忽然飘下了几点碎雨,这使我联想起了烟雨江南的幽香风韵。恍惚中这条古巷在细雨霏霏的青石板路上,一位身穿旗袍手执油纸伞的江南秀女款款而来。而我的心情也如水般透明而温柔。转首回望,流水之上,不时有木桨轻轻划出一波波曼妙的涟漪。迎面而来的窄窄的乌篷小船上,一身着粉红色旗袍、蜂腰鹤腿的女郎,撑着伞,侧身优雅地坐在船头,颈脖和手臂上露出莲藕般雪白的肌肤。此刻,灵性的光烁、微荡的水波、墨色的摇橹、清玄的水声、静默的小桥、诗意的天空,浑然组成了一首天然的水乡曲,人行其中,恍闻天籁。 看街面木屋的门大多是敞开的,每扇门里,都摆满了要卖的物品,有穿的吃的、有玩的用的、有工艺打造的、有自己手工做的,有个大的也有个小的,尤其是那自做的青蓝色绣花鞋,从鞋帮到鞋底,从布料到针线,一一展示了乌镇人的勤劳聪慧。物有千样,色有百种,再加上各种地方特色小吃,河水两岸的褐色古屋,真可谓琳琅满目,五彩缤纷。媳妇问,这里原先的居民是不是都已经迁出去了?我回答肯定是的,因为我留意了所走过的门店,只有一些年轻人在那里经营,偶尔也能见到几个老人,想那定是一些难舍故土的老辈们还暂住在祖屋里。 在家时总觉得夏日的昼很长,太阳也特毒辣,但此时我却觉得这里的白天好像很短,只一会儿功夫,怎么天就暗了下来,太阳也在瞬间变得温柔可亲。由于急着去码头坐船,我们不得不放弃了还没有看过的景点,匆匆地往来时的码头赶,遗憾的是,离关园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况且还要等待,最后我们又不得不放弃坐船赏夜景的计划再转身返回。主要景区的门早已关闭,顺着古街看夜景,但看见从门缝中、木格子窗户里泻出的灯光,陡觉得格外温馨。再看两岸木屋,盏盏古色古香的大红灯笼悬于檐梁之上;沿街店门前的木板招牌,在晚风中摇曳,好像在为我们讲述着乌镇久远的故事,而柜台上摆放着的手提电脑,又分明让人感到一切总能在古老和现代中找到和谐的共存方式。 同行中有人提议喝酒,酒是镇上一家百年老字号——陶复昌酒糟生产的三白酒,由白米、白面、白水酿制而成,口感有点我们家乡自做的米酒香,只不过一个甜而无酒度,一个辣而有酒度。下酒菜颇有些特色,是绍兴的臭豆腐、臭菜梗、茴香豆、酒糟鱼之类的地方小吃,盛在素雅的陶瓷碟子里,看着就赏心悦目。我原是不喝酒的,只是近日心里高兴,也斟了一小杯。大家啜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醉眼看屋檐下红灯笼无眠地照着古镇,让人醒着、睡着,都舒心,都恬然。细细想来,乌镇的诱人,也正在于她无处不在的恬静,这恬静简单而率真,自然而然地挂在树梢,悬在屋檐,绿在壁坎,荡于水面。 蔚蓝的天空,挂着半边月,银色的光环笼罩在小镇的上空,水雾蒸起的霭氲,或行或停、或快或慢,袅袅绕绕,朦胧间,水中的乌镇,在流淌的气韵里,似一袭凌波仙子从画卷中走来。在陈年米酒的芬芳中醉看她的模样,她,眼波流动;她,一笑嫣然;她,长裙婀娜;她,纤纤素手轻抬。空气中弥漫着她的体香,时光也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中淡淡远去……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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