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新兵连训练是当兵最苦的日子,紧急集合,整理内务折被子,经常搞得晕头转向,每天冒着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摸爬滚打。训练刚开始不久,和我们一起来的几个新兵坚持不住,思想开小差,先开始偷偷议论着怎么当逃兵,后来故意玩起了花招,每天晚上尿床,排长是个陕西兵,粗人粗语“这么大的人了,管不住自己的水龙头,亏先人呢”,排长每晚上安排哨兵每隔两小时叫一次,但天亮后,床上还是“溪流淙淙”,最后帐篷里骚气实在难闻,大通铺上左右战友叫苦不迭,新兵连只好给上级汇报,部队决定对新兵进行体检,发现问题者退回原籍,记得我们一个县就把六个新兵退回去了。其中一个胳膊曾经受过重伤的也被强令退回去了,他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知道要退回去,哭着怎么都不回去,但尿床的那几个巴不得马上就走。听说到那个胳膊有毛病的战友,通过很多关系才实现了当兵的梦想,可惜身体不适应“特种部队”的需要,他们只穿了一个月军装,连领章帽徽都没有戴上就“光荣退伍”了。 接下来的三个半月时间里,每天冒着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训练,大头皮鞋的后跟磨穿了,操枪的时候,胳膊肿的生疼,连饭碗都端不起,最令人难熬的是每天夜里的紧急集合,短促的哨音一响,要在三分钟内带上背包、床单、挎包、脸盆、胶鞋和枪列队完毕,刚开是我们六分钟都不能出去,有的把大头鞋穿反了,有的背包没有打好刚背出去就散开了,一次我黑摸着把衬裤的一条裤腿没有穿上,跑起来脚后跟拉着一条裤腿,被后面的战友踩着,狠狠地摔倒了,集合完毕后队伍要跑出营房三公里,当时狗熊沟驻地只有沿着河床跑,脚下是猎猎的鹅卵石,我们高一脚低一脚的跑。 一次达不到三分钟标准,当天夜里别想睡觉,刚脱衣服上床,哨音又响起来了,最多一晚上拉了五次紧急集合,第二天照样训练,馒头嚼在嘴里都打盹儿,在摸爬滚打的三个半月里,一日三餐白菜土豆萝卜片,喝雪水住帐篷,一百多天我们没有晒过一次太阳。新兵连驻在团部附近,一个叫狗熊沟的峡谷里,宽不到百米,中间还有条河流,两面的山崖一眼看不到顶,太阳照不到谷底,每天训练十多小时。中午看到太阳从半山腰绕过,连晒晒太阳都是一种奢望,面对帐篷干菜雪水,我们彷徨不定,甚至认为大门走对了,小门进错了,总认为一腔报国热血无处洒。面对如此环境,好多新兵思想波动很大,为了完成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过程,部队对新兵首先是入伍动机教育,整天雷锋,黄继光,邱少云等英雄事迹贯穿耳边,更能教育我们的是被军委命名为“雷锋式好干部”姚虎成烈士,就是这个部队的副营长,他是党的十一大、四届人大代表,见过毛主席和周总理。在天山筑路时英勇捐躯,被写进军事教科书,电影《天山行》就是烈士姚虎成的原形写照。 军营何等是一个“苦”字能说完,天山深处的军营,要吃饱氧气都是一种奢望。施工的战士大多都与死神擦肩而过。每人都有一段生与死的惊险动人故事,那时候隧道塌方,雪崩,坠崖,车祸事故经常发生,160多名战友长眠天山,“碧血洒满天山,捐躯为谁,为国威军威振奋,夫妻十年分居,幸福何在,在千家万户团聚。”至今一曲《天山行》的壮歌响彻天山南北军营。 经过部队这个武装集团几年的锤炼,使我们对部队难舍难分,大城市的待业青年,退伍后就有工作,但对部队生活留恋不舍,退伍走的时候互相拥抱着泪洒军营,记得当年九连在欢送退伍老兵的联欢会上,全连官兵挥泪惜别,有一个广州老兵,千叮咛万嘱咐,隧道打通了,一带要告诉他一声,等他有钱了,一定来天山看看!那种感人的场面一直后来几十年过去了,还深深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
编辑:秦人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