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时,街边一中年男子兜售的新鲜核桃吸引了郁莲的目光,便走了过去。
袋子里装的核桃色泽白亮、大小匀称,打眼一看,就是薄壳、果实饱满的那种,乡下老家里的核桃就是这个样子。
多少钱一斤?郁莲问。6块钱。男子回答郁莲的问话时,显得有些腼腆。
郁莲打眼看那男子时,觉得似曾相识,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在哪见过。郁莲见那核桃好,也没还价,就买了十斤,回家的途中,还在琢磨着在哪见过那男子,却始终没想起来那男子究竟是谁。
郁莲喜欢吃核桃,每年新鲜核桃上市,郁莲总是会去买上一些,在家里边看电视,边吃核桃,这习惯,已经好多年了。老家核桃成熟了,家里也会给她带很多。
天气不错,秋阳高照,郁莲听见楼下几个同事正在说着笑,正好手头无事,也走下楼,几个同事正在吃着一同事刚买的新鲜核桃。郁莲自然不会客气,拿起一个核桃,往地上一扔,没想到劲过大,核桃摔成了碎渣,同事们都大声笑起来。
小时候,核桃没成熟时,我们就把青皮核桃摘下来,在河边,在石头上磨,边磨边用水冲,把青皮磨光了,手也就变黑了。没待成子说完,大力抢着说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子。成子的话,在郁莲平静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郁莲放下手中的核桃,大踏步朝楼上走去。成子喊怎么走了,郁莲说有事。
郁莲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椅子上,成子的话,让她想起了上次买核桃的遇见的那个男子是谁了——白林。二十四五年过去了,白林虽说是相貌、个头发生了大的变化,但右边嘴角那颗大大的虎牙并没有变化。想起往事,郁莲心里酸涩的紧。
郁莲和白林是同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的邻居,童年时,一起上学,一起帮家里做农活,一起玩耍。那时候,所在的村子特别穷,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白林家的核桃树多,特别是有棵树,核桃总是比别的核桃树上的核桃成熟的稍早些,而且那棵树上的核桃,核桃仁带着浅浅的紫色。每到秋天,核桃即将成熟时,白林和郁莲就摘些核桃,来到小溪边,白林就在小溪边的石头上磨那些核桃的青皮,郁莲就在边上看着白林,看着看着,白林的那双手渐渐地变黑。核桃的青皮磨光后,白林就把核桃砸开,剥出里面的还没有香味的核桃仁给郁莲吃,而他,则咧着嘴笑,露出那颗大大的虎牙。有时候,家里做饭时,白林就把青皮核桃放在火里烧,隔上一会取出来,便能剥去青皮,如同成熟的核桃,光溜溜的,抽空跑去送给郁莲。
核桃树上,有一种青色的毛毛虫叫火辣子(八角丁)毒虫子,与核桃树叶子颜色差不多,皮肤碰上,就火辣辣的疼。白林上树摘核桃时,不是手、就是脸会碰上火辣子,每在这时,白林就吐点唾沫,轻轻一揉,就不再疼了。那次,白林的手又被火辣子给碰着了,郁莲拉过他的手,舌尖轻盈盈的滴下一滴唾沫落在白林的手上,用手轻轻地一揉,白林的脸就红了。
郁莲想到这,眼睛有些湿润了,她不知道白林那天是否认出了她?也许没认出来,也许认出来了而没有相认。
那时候穷,没有玩具,所谓的核桃车车,就是白林和郁莲很好的玩具了。待核桃成熟时,取一只大点的核桃,在石头上把两头磨平,用一根粗粗的铁丝,放在火里烧红,把核桃的两头及核桃一侧的正中钻上一个小窟窿,用细铁丝慢慢地掏出核桃里的果仁和残渣。用刀削一块长方形或菱形或两个连在一起的菱形的薄薄的木片,上面图上颜色,正中钻个眼,取一节三四寸长的和木片上钻的眼一般粗细的竹子,将一头固定在木片上,在挨着木片的一端,系上一根一尺多长的线,把竹子穿过核桃两头的窟窿,再把线头从核桃中间的那个窟窿眼里拉出来,绑上一截一寸长的竹子,核桃车车就做成了。转动竹子,卷起线,捏住核桃,拉动线,上面的木片就呼呼的飞转起来。做好后,白林就让郁莲玩,自己看着郁莲,还是那般傻傻地笑。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白林和郁莲始终一个年级一个班。童年,在不经意间慢慢走过。
初冬,天转冷。一天放学后,白林、郁莲背着背篓去山坡上拾柴火。天冷,一堆篝火红红的火苗,映红了他们的脸。一阵风后,火星跳着舞蹈,引着了山坡上的茅草,一场山火就这样发生了。那场山火在众多人的扑救和蒙蒙冬雨的帮助下,两天后熄灭。
发生山火的第二天下午,郁莲发现,白林家的大门紧锁着,白林和他的爸爸失踪了。郁莲听大人们说,白林那老实巴交的爸爸被吓着了,以为会坐牢,连夜带着白林逃往外地了。从那后,一听到哪里发生了山火,郁莲心里的疙瘩就膨胀、压抑、揪心、阵痛。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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