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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零一四年的新的一年的第一天,人总是很奇怪,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到如今对过年一词不咸不淡,不喜欢也不反感过年。当我听着“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都新年好!”的歌声,想到一圈的小孩子围着,共同祈愿新的一年万事吉利。我很羡慕孩子的无忧无虑,岁数越大,很多事情越难以放下,人的心越渴望寻求最简单的幸福。 我五六岁有记忆开始,我过年基本上都是去外婆家过的。十几个人围绕着桌子,上面放着红色的圆台面,外公在楼下忙着烧菜,姨妈阿姨忙着端碟子送碗。大家一圈坐在一起,看着满碟子的鸡鸭鱼肉。外公不坐下来,大家都不敢拿筷子,然后随着砰地杯子响起,外公说:“开吃!”当他夹起第一筷菜的时候,我们才开始动筷。吃完后,我吵着要自己放鞭炮。我外公给了我两盒摔炮,很严肃地说:“小姑娘不可以放爆竹的,拿着,你玩这个吧!” 我接过外公给的摔炮,一个人低着头走,边走边仍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就来回走在小弄堂的路上,没多久,地上都是摔炮的遗骸。不够尽兴,我还吵嚷着让哥哥去多讨点爆竹,站在旁边,看着哥哥放。看到哥哥跑过去,我紧紧地捂住耳朵,害怕地向后闪躲。看着爆竹,噌地一下子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在空中爆炸,我的心底也乐开了花。 约莫到了十几岁的模样,外公外婆被接到大姨妈家同住。相比老房子的一室户再加简易的三层阁,姨妈家三室一厅的房子显然气派敞亮。我们在客厅里,依旧是放上一个桌子,上面放着台面。相比原来的菜大都是自己家烧的,这时候,饭菜是一半自己烧,一半买现成的或者是半成品。 长大后,我对爆竹没有任何的兴趣。倒是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兴奋。我们吃着年夜饭,这时候,给红包要说很多吉祥话,叫讨吉利。每次,我接过各位长辈的红包,先说些感谢的话,然后恭喜发财,财源滚滚,心想事成,幸福安康等词汇都是必备的。 团圆饭对我来说,就是红包的大丰收。等吃完饭后,我会躲在厕所里,从口袋里揣出红包袋子,然后一个劲地开始数多少,一张,两张,三张……俨然是一位守财奴似的。我可以用红包买些我想要一直没买的东西,比如说MP3等等。 等我二十岁过后,我已经进入了大学。过年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大人们围坐着说着国家大事,而我无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等吃完年夜饭,我就钻进外公的房间里边吃着坚果零食边看电视。虽然电视节目没有什么特别华彩的章节,只当是打发无聊时间,也还不错。 等到我大学快毕业的那年,外公的口腔癌再次发作。嘴角已经被癌细胞弄得溃烂不堪。外公的身体非常虚弱,已经支撑不起他坐在台面上了。我们一如既往地在桌面上吃饭,吃好后,我去看望外公,说些吉利话。外公让姨妈扶起他,仔细地听着,时而点头。我看到外公高大威武的身躯一下子蜷缩成瘦骨嶙峋的模样,心里很难过,因着过年的气氛,我还是极力克制自己的伤心,表现得欢天喜地。 后来一年,外公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还是围绕着桌子坐着,这次是换外婆说“开动”。气氛一开始,有点冷清,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尽量表现得高兴,一言不发地吃饭。直到阿姨跳出来,说些我表弟大学的趣事,气氛这才逐步地热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外婆早早地吃好起身,说:“你们慢点吃。”她腾出位子,朝房间里走。我这时候,也会起身陪外婆。我知道外婆想外公了,但是这种想念不会因为时间的改变而变淡,相反会更浓烈。我陪着外婆聊着电视里搞笑的小品,两个人看着节目聊着天。 今年,我外婆也去世了。大姨妈照例喊大家过年一齐聚聚吃饭,我母亲问我:“今年怎么过?”我说:“大年夜去爷爷家。年初一去姨妈家。”转头,我跑到厕所间哭了,有些问题注定是残酷的。每次相聚,我总会朝着外婆的位置看看,总感觉她在天上看着我们,我始终记得她不喜欢吃羊肉,不吃猪肉等习惯。我知道我外婆回不来,再也回不来。很多人走了,就注定了很多东西回不来。 擦干眼泪后,我稍微好些了,我在想,过年的最大意义就是一家人团圆,无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我知道我的外公外婆不会回来陪我们了,但是我们的心依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就如同他们没有走的时候一样。远去的年,不能再唤回,如今我们围在一起吃饭,不管吃什么,或许很多年后,成了最珍贵的回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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