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是在几年前,打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的赶来这座城市的。我从来不曾想过,我会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疯狂的迷恋上这座城市的味道。布莱克说,永恒眷恋时间的产物。兴许,我对这座城市的眷恋便是大学里四年光景下的产物吧。 火车上,靠窗张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我看到了夜间闪着霓虹的摩天轮,像一面腾空的时光隧道之门,把我带入了南昌的地界里。列车员还没来得及报站,我早早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等待着车门打开的那一霎那。 来的时候,南昌正值尾夏,余热未退,香樟树生长的正茂,连偶尔刮起来的热风里似乎都弥漫着香樟的味道。我像很多大学生一样,穿一条齐膝短裤,一件白色背心,靠这样的装扮和反复的冲凉来度过这难熬的夏天。也像很多人一样,我不止一次的抱怨南昌的气候是如何的槽糕,连呼出的气体似乎都要在喉咙里倍受煎熬再带着烟火的味道。夏天刚过,还没来得及好好添衣服,冬天便尾随而至,因为秋天短暂到像小数点以后的几十位数字可以忽略不计了。“南昌就是这样,一年四季随机播放,甚至一天都要度过四个季度的天气。”刚到学校那年,学姐学长们也为此没少给我们叮嘱。 时间没少给我们面子,起码我还是在大学里摸爬滚打了四年,起码没有那种飞逝的感觉。但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就像歌里唱的那样,“都还在说着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路边摊,一圈人围坐,然后推杯换盏,每个人脸上似乎都用深颜色的笔写上“惆怅”二字。想着想着,似乎明天就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这座呆了四年之久的城市,连别离都显得有些沧桑感。 室友小张熟练的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然后叼在嘴上,一旁的胖子伸手给他上火。小张摆摆手,说:“算了,这次我自己来。”我在一旁微闭着眼睛,似乎是酒劲有点往上蹿,头昏昏沉沉的。我发现今天大家伙话都少了许多,一旁的东东也低着头,在把玩自己手里的筷子。 “你们干啥啊?不就是毕业嘛,至于吗?又不是生离死别。”胖子总算是按耐不住了,一拍桌子倏地一下站起来。三秒钟的沉默之后,顿时饭桌上就炸开了锅。“来来来,管他的,以后咱还是兄弟,来来来……喝!”巴金在《新生·一个人格的成长》这么写道:“我这时候突然觉得离别并不是可悲的事情了。”正如我们现在一样,还带着满嘴不着边际的豪言壮语。 许久没有喝的那么尽兴了,一直喝到深夜。路边摊开始冷清下来,只有为数不少的几桌人也喧哗不起来。昏黄的路灯紧贴着夜的黑暗,连平日里早早就要熄掉的路灯,似乎也在耐心的等待着我们散席。几对小情侣还在马路上游荡,小张指着他们说:“哥们,你说等他们毕业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咱们一样一醉方休啊。”这话问出来就遭了胖子的白眼,我动了动嘴也放弃了回答。 回寝的路上,路灯终于熄了,教学楼和寝室里稀稀疏疏的亮着几盏灯。夏天的夜晚,静的出奇,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听得出来。风空空洞洞地吹过,依旧是两排香樟树夹道笔直排开,在夜风里颤颤巍巍,不知道是由于心情的沉重还是由于黑夜的颜色,竟看不出来这香樟生长的有多茂盛了。夜空倒并没有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是一大张黑色的幕布遮挡了月光,但是依旧从幕布里看得到月光散射开来的感觉。 这条羊肠小路曾经走过无数遍,坑坑洼洼的,是教学楼和寝室之间的一条岔道。原本这里没有路的,后来大家都觉得这里近,一来二去,被走成了现在的样子。而我们更是要每天打这里往回好几次,当走习惯一条路的时候,突然哪天改道了,走起来似乎总有些惴惴不安。 有人说,泪有两种颜色,一种是晶亮的,它流在别人的面前,一种是黛黑色的,它只流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知道像这样的毕业季,有多少人会在这样的夜晚流着那黛黑色的泪水呢? 我从来都在没心没肺的度着日子,但是那天夜里,我想了很多。我想起我大学里那些留在记忆里的时光,想起逃课被导言训斥的场景,想起球场上的挥汗如雨,想起青涩的校园爱情,想起拥挤食堂和经常抱怨不干净的餐具,想起了第一次做学长时候的兴奋劲,想起挂科补考还找人帮忙作弊,想起这座香樟味道的城市,那些掠过的风景……要走了,真的要走了。 兴许我真像书里写的过客一样,匆匆的来到这座城市,然后匆匆别离。谁会想到,一个过客,会深爱上这座美丽的城呢? 南昌,今夜不说爱你。
编辑:秦人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