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 日
这是重庆的江津的一座深山老林,几十年来很少有人踏足过这个地方。然而今天有一个探险队来了,他们把足迹带进了这座人迹罕至的深山,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又将从这座山中带走什么。
经过了差不多整整一天,探险队不过才走到了半山腰的地段,看来这座山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攀。最恐怖的是这座山居然没有一条正常的路,几乎全都是攀着断崖而上。对于爬山的人而言,登山不攀顶,就不算真正征服了一座山。然而当他们走到这里才发现,攀顶是一件多么渺茫的事情。就在所有队员开始准备往回走时,一个眼尖的队友突然指着对面的山崖,喊了声:快看。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却发现对面的山崖上似乎蜿蜒着一条石梯。队员们不禁欣喜若狂,赶紧朝着那石梯走去。
站在石梯脚下往上看去,队员们几乎感到了一阵晕眩,几个队员不禁感叹道:这真是一条天梯!那石梯笔直地往上,似乎直通山顶。所有队员都愣住了,这些石梯有明显的凿刻痕迹,显然是人工凿刻出来的。而这样的深山之中明明不可能有人居住。究竟是谁凿的这石梯呢?况且时值初秋,这石梯上竟然没有一点青苔。尽管心存疑虑,队员们仍摁耐不住地沿着石梯而上。
队员们沿着石梯一直往上,却在石梯的尽头看到一个银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正跪坐在石梯上用一把简陋的石铲清理着石梯上的苔痕。队员们互相望了望,感到十分诧异。一个队员不禁嘀咕道:是人还是鬼啊?一旁的队长回头瞪了他一样,便转身朝老者走去。
队长:大爷,您……
大爷回头看见了他们,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随着又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笑了笑。
队长:大爷,你是住在这山上的吧?我们是探险队,来山里探险的。(说着从口袋里搜出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登山证,我们都是好人。
老人(老人拿过来凑瞅了瞅,便还给了队长,摆摆手):哎呀,看不懂,看都看不懂。
队长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退。倒是一旁的老人泰然自若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边哼着歌,一边从一旁的草丛里拿出一个用藤条编的背篼,将工具都放了进去。
老人(停下了唱歌,对队长):天都要黑了,你们现在下山要碰到野兽的。老头子我也太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屋头歇一晚上,明早再走嘛。
说着便朝前走去。队员们迟疑的看了看队长。
老人:不要怕,老汉我虽说很久没下过山,但又不是野人,吃不了你们的。走嘛,到我屋头歇下。
队长:那就谢谢大爷啦。
探险队跟着老人一路走到了老人的家。所谓家,不过是两间泥土房,东倒西歪的,看得出了经过了不少的年头。老人进了屋,他们也就在屋外随便坐了下来。
老人端了些茶水出来,招呼他们喝茶。
老人:这是我在山里摘的野茶叶,味道不比山下种的差哟。(见大家喝了茶,又问道)你们是从山底下来的呀?
队长:是,我们是来探险的。
老人:我不懂啥子叫探险,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好多年不下山了,不晓得毛主席他老人家还好吧?
听了老人的话,队员们不仅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队长:大爷,看来您真的很久没下过山了。毛主席呀,他老人家早死啦。
老人:死啦?(显出落寞的神态)是啊,我都在山上呆了五十多年咯。
队员们听了吃了一惊,一个队员忍不住上前问道:大爷,您五十多年没有下过山?那那天梯是?
老人:天梯?哦,那是我为我老伴儿凿的,这样她要上山来找我就方便了。
队员:您老伴儿在山下?那您为什么又会在山上呢?
老人(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无奈):本来我和老妈子是一起上山的,后来有人在后头追我们,她就说要我带着孩子先上来等她,她晚一天就到。(叹了口气)可这一等就等了五十六四个月零三天哪。(老人脸上露出无奈地笑容)
队员们互相看了看。
队员: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到这山上来?又是什么人要追你们呢?
老人(眼光望向了远处):这就说来话长了——
老人陷入了回忆之中。
五十年前
李家门外日
唢呐声,鞭炮声,人声交织。鞭炮炸开后的纸屑和着桃花的花瓣漫天飞舞着。众人围着刚到李家门口的新娘花轿起着哄。喜娘扶着新娘子下轿。一个妇人牵着个小男孩儿从人群中挤出。
妇人(满面堆笑):新娘到,金银来,花生落地,石榴花开。(对喜娘)花嫂子,我们江昨天贪玩,在门槛上把牙给磕断了,还要让这新娘子帮个忙才是。(说着将身后的小陈江推到新娘子面前)
喜娘:行行行。让咱们新娘子的兰脂玉手轻轻一碰啊,保准小少爷着满口的牙都透着香气呢。(对着新娘)新娘子,你别见怪,这是咱们这儿的风俗,说是小孩子磕断了牙,只要让没过门的新娘子在牙床上摸一摸啊,这断牙没几天就能长起来。这样,您就帮个忙,把手伸出来吧。
新娘顺从地将手交到了喜娘手中。在喜娘的牵引下,如葱如兰的手指便放在小陈江的嘴里。小陈江呆呆地看着新娘子,竟忍不住流了口水。他紧张地一吸,却咬住了新娘的手指。只见盖头轻轻一掀,小陈江瞥见了盖头下天仙似的新娘子正含羞带怒地看着他。小陈江赶紧松了口,躲到了那妇人身后。
喜娘:哟,这娃儿。(对妇人)放心吧,你家娃儿的牙没几天保准长起来。(说罢,便扶着新娘子,大声喊道)好了,新娘子进门了。富贵荣华开,百子千孙来。
唢呐声再起,众人簇拥着新娘进门。小陈江却仍然呆呆地望着新娘的背影。
妇人(推了推发呆的小陈江):有啥子好看的,你长大咯也要找恁么漂亮的媳妇儿。
画外音:这一年我6岁,而她16岁。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刻我只听见自己噗噗的心跳声。之后,我每次见到她都会想起那场婚礼,虽然那并不属于我,但我却觉得它是那样的美好。
村口日
几个小孩正围在一起,争着要看陈江的断牙。小陈江逃开了,那些孩子又跟了上来,不断吵吵着“给我看看,拿给我看看嘛。”小陈江急了喊了一声“滚开。”却正好被那些孩子看到了自己的断牙。那些孩子便一个个大笑了起来,唱起:“小断牙,不发芽,娶不到媳妇儿,成不了家??????”
陈江(着急地争辩):谁说的,我的牙给新娘子摸过,很快又会长新牙了。
小孩儿一:吹牛。(煽动一旁的小孩儿,众小孩儿一起)吹牛,吹牛??????
陈江:我没吹牛,不信你们去问那个喜娘啊。
小孩儿一:新娘子真的摸了你的牙?
陈江坚定地点了点头。
陈江(有点羞涩的):我还看到新娘子的脸了呢。
众小孩好奇地往陈江凑了凑。
小孩儿二:那你说说,新娘子长得好看不好看?是不是比宝器哥的媳妇儿还好看啊?
陈江(挺了挺腰,虐待炫耀的)那当然,她长得比戏台上的人还好看。
小孩儿一:我看你又吹牛了。她肯定没有城里欢喜班的小桃红长得好看。(抬起头幻想起来)我以后娶媳妇儿呀,就娶小桃红那样的。
众小孩笑着起哄,一片嘈杂。
陈江(低下头,小声地):我就娶徐姑姑那样的。
李家门外的小路日
画外音:转眼已经10年过去了。这一年,她26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我也已经长成了一个16岁的小伙子。然而我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心事。我经常十分渴望的想要见到她,然而见到了,却又只会傻傻地叫她一声徐姑姑。呵呵,真是个傻小伙。
山路上,徐晓清正挑着水,迎面陈江走了过来。陈江看见徐晓清,不禁停下了脚步,显得尴尬起来。等徐晓清走近,他才淡淡的喊了句:徐姑姑。然后便赶紧逃似地离开。徐晓清看着陈江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心想这孩子怎么每次见着她都像见了学堂里的师傅似的。
徐晓清转身继续往前走,看见四婶儿和五婶儿从自己家里出来,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看到自己却又赶紧闭了嘴。
徐晓清:四婶儿,五婶儿。来看我娘啊,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四婶儿: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儿。(顿了顿)你赶紧回去吧。
徐晓清(有点摸不着头脑):唉,就回。
四婶儿(拉了拉晓清的手):好孩子,赶紧回去啊。(说罢便拉着五婶儿离去。走了两步,却又和五婶儿小声嘀咕起来)
四婶儿:真是造孽啊,这么年轻。
五婶儿:是啊,更造孽的是那两个娃儿,唉!
徐晓清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李家屋内日
徐晓清走到李家时,李家门口已经站满人。有人看到徐晓清回来,赶紧上前拉住她说到:晓清啊,你总算回来了,快进去看看你男人,他——
徐晓清赶紧朝屋内跑去。只见自己男人躺在床上,眼睛紧紧的闭着。婆婆和几个孩子围在床边,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霎时间,徐晓清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李家门口夜
天上下着大雨,不时传来隆隆的雷声。李家的大门打开了,几个叔叔将徐晓清扔了出来。李家老太太拿着一个包袱出来,狠狠地朝徐晓清扔去,眼里充满了厌恶和憎恨。
李家老太太:你给我滚,从此再不要踏进我李家半步。
徐晓清(从雨中爬起来,抱着老太太的腿不断哀求着):娘,我求求你,我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已经是李家的人了,你要我去哪儿?我求求你,你让我守着我的男人,守着我的娃啊。
老太太(将徐晓清踢开):就是你,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我儿子。你要守着他?你是要他死了都不安宁吗?
徐晓清(跪在雨中):娘,不是我。我求求您,您就看在孩子们的份上,让我伺候您,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老太太:呸,你还敢说。你这个只会生女儿的扫把星。我是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才帮你养这几个赔钱货。你要再不走,小心我连你女儿都不养了。滚,给我滚哪。(说着,边拿起拐杖朝徐晓清身上打去)
突然,两个孩子从屋内跑出来,见李老太太正在打自己的母亲,不禁上前抱着李老太太的腿,大哭起来。
春红(大女儿):娘娘,你不要打我妈,你不要打我妈嘛。
春桃(二女儿):娘娘,我们没有爹啦,你不要把我妈也赶走,求求你。
老太太(看了看两个孙女):哼,你们和你妈都是扫把星,赔钱货。好,既然你们舍不得你妈,就跟着她都给我滚。(说着便歇斯底里的将两个孙女推出了门外)
老太太(对几个儿子):关门,谁要是敢踏上我门前台阶一步,你们就给我打断她的腿。
李家的门已经关上。徐晓清搂着两个女儿跌倒在雨里。雨越下越大,最后淹没了她们哀求的声音。正在徐晓清将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头上的雨点少了。她抬头,却看见陈江为她撑起了一把伞。他轻轻地喊了声:徐姑姑——
河边日
画外音:我把她们带到了我家废弃的一间草屋里,就这样又过了四年。这一年她已经30岁,而我也20岁了。那四年,我几乎每天都要过去帮她们做些事情,而且每一次都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我不知道我的力气来自于哪里,就像她不知道,小男孩有一天也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徐晓清挑着两只水桶到河边挑水。远处陈江跳着跑到徐晓清跑来,边喊着:徐姑姑,徐姑姑。
徐晓清回头,答了声:唉。
阳光下,她灿烂地对着陈江笑着。
陈江跑到徐晓清身边,对着她笑了笑就拿起水桶帮她打起水来。
徐晓清:你呀,总是来帮我干这干那的,哪里像个读书的少爷?
陈江嘿嘿地笑了两声,仍旧低着头帮徐晓清打水。打好水便起旁边的扁担,套好绳索准备将水挑起来。徐晓清站在一旁含笑地看着。陈江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水挑起来,看徐晓清站在一旁笑,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徐晓清(从陈江手里拿过扁担):你呀到底还是个娃儿。
陈江:我都二十岁了,哪里还是个娃娃嘛。
徐晓清(摸了摸陈江脑袋):男娃娃只有成了亲才能长成男人。等你成了亲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就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媳妇儿,(感伤的)千万不能随便扔下她们。
陈江(有点着急的):那我以后不娶媳妇儿。(心里小声说道)要娶就娶徐姑姑这样的人儿。
徐晓清(笑着挑起水):这就真是孩子话了。
陈江真有些急了,向前一步抢过徐晓清肩上的水,搭到自己肩上,咬咬牙便一口气挑起来大步地往前走去。徐晓清愣了愣,边追边在后面喊道:陈江,别任性了,快给我,小心闪了腰。这时陈江唱起了《十七望郎》,越唱越大声,漫过了徐晓清的声音。
一早起噻去望郎我郎得病睡牙床衣兜兜米去望郎左手牵郎郎不应右手牵郎郎不尝
我又问郎想哪样吃郎答应:百般美味都不想只想握手到天亮初二说噻去望郎??????
徐晓清见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春红拉着妹妹春桃迎面跑了过来,边喊着:妈,陈哥哥。
陈江(点点了跑在前面的春红的鼻头):从现在起你们要喊我陈叔叔,不可以再喊哥哥啦。
春红、春桃:为啥子?
陈江(指了指肩上的担子):因为我现在有了责任,我是个男子汉了。
徐晓清:好啦好啦,闹啥子闹。快走。
春桃、春红走在前面,陈江、徐晓清走在后面,三人嘻嘻笑笑地走着。走过田坎,春桃见两边长着满是狗尾巴草,便顺手摘了几根在手里。
春桃(转身叫徐晓清):妈,你跟我和姐姐编小狗好吗?(说着边撅起了小嘴,装可怜相)
徐晓清没法,只得接过春桃手里的狗尾巴草。不一会儿便编好了两只活灵活现的小狗,递到两个孩子手中。两个孩子嬉笑着。看着两个快乐的孩子,陈江忍不住又唱起了那首《十七望郎》。四个人在阳光下走着,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引得路边的乡亲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来看他们。待四人走远,几个妇人便凑到一起交谈起来。
妇人一:真是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拖着两个娃娃,居然天天跟一个20岁的小伙子搞在一起,硬是不晓得羞字怎么写。
妇人二:就是。不过没得啥子奇怪的,人家恁么年轻就守了寡,人才又好,怎么守得住?
妇人三:就是就是,漫漫长夜,没个男的捂脚,怎么熬?
几个妇人互相挤了挤眼,笑了几声,便又开始了她们手中的劳作。
徐晓清的草屋日
徐晓清和春红正坐在门槛上编织着草鞋,一旁的春桃也在帮着清理稻草,把可以用来编草鞋的放在一旁。不远处陈江提着一瓶油和一包盐走了过来。
陈江:徐姑姑,我给你们打了点油还买了点盐。(说着把油交给春桃,春桃接过来便拉近了屋)上次我来就看你们没多少油了,本来想今天早上就给你们拿过来的,可是??????
徐晓清: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陈江(愣了愣):没得多少,算咯。
徐晓清(并不看陈江):那怎么可以?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两家人,你帮我们孤儿寡母那么多,也差不多该到头了。(对春红)春红,去把怎么昨天卖草鞋的一毛钱拿给你陈哥哥。
春红答应了一声便进屋拿了钱塞进陈江的手里,临走时却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陈江一眼。陈江不明所以。
陈江:徐姑姑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晓清(放下手中的草鞋,站起来走开背对着陈江):小陈,我知道这些年你确实帮了我们很多,没有你,我们孤儿寡母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但是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总往我这儿跑,我不好做人不说,也影响你的前途。
陈江:你是不是听到谁嚼舌根子了?你别听他们胡说,咱们行得正坐得直,还怕??????
徐晓清(加重了语气):人言可畏呀!为了我们大家都好,你走吧,以后都别来了。
说罢,徐晓清便进门,狠狠地将门拴上。陈江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禁愣了愣,最后却只能痛苦地离去。
陈家夜
陈家堂屋,陈父坐在一把已经陈旧得斑斑驳驳的太师椅上,眼睛紧闭着,一样严肃的摸样。陈江回家来,看到父亲坐在堂上,只好恹恹地喊了声爸,便朝房间走去。
陈父(站起来,喝了一声):站住。你去哪儿了?
陈江知道不妙,只好回来站定,低头默不作声。
陈父:你不说我也晓得你去了哪儿。你去了那个老女人那里,是不是?
陈江:她才30岁,那里是老女人了?
陈父:怎么不是!她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你还得管她叫一声姑姑啊。她这样做,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骚婆娘!
陈江:爹!你怎么能这样说。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人,就算我看上她,那也是理所当然——
陈父:混账!(狠狠地打了陈江一个耳光)你再敢说一句试试!老子就是打死你,也不让你们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陈江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了丝丝血迹。
陈江(踉跄地站起来,狠狠地盯着自己的父亲):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人,我看上她——
陈父又一个巴掌拍来,陈江没站稳,磕上了一旁的桌角,额头瞬时流出血来。
陈父:你再说一次试试,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陈江挣扎着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了笑。
陈江:她就是个好女人,我爱她,(大吼)我要娶她!
陈父再次将手举在半空中,却看见陈江坚毅的眼神,不禁恨恨地收了回来。
陈父:哼,你有情,人家未必有意。不过一间破烂的草屋,人家就把你给卖了。小子,你在人家心里,还比不上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屋啊!哈哈哈——
陈父大笑着离去。
画外音:那一刻我才知道她之所以对我说出那么绝情的话,都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勇敢地反抗我的父亲,更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说出爱她这样的话。我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我被自己给吓傻了。突然之间,我像发了疯似的跑出去,因为我终于承认了心底那份埋藏多年的感情。
徐晓清家夜
昏暗的屋内点着盏煤油灯,灯里的半根灯花也已经快要燃到尽头。徐晓清正坐在灯下绣着一双鞋垫子。两个孩子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母亲。
春桃:妈,陈叔叔真的不来了吗?
春红:都跟你说了,是哥哥,不是叔叔。
春桃撇了撇嘴,并不理她。只对着徐晓清又问了一次:妈,他真的不来了吗?
徐晓清绣鞋垫的手不仅顿了顿,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来了吧?(顿了顿,坚定地)他不会来了。
春桃(脸上露出伤心的情绪):可是我怕。
看春桃哭了起来,春红也忍不住伤心了,看着妈妈说道:我也怕。
徐晓清被两个孩子搅得心烦意乱,不禁扔掉了手中的针线,坐在那里流起泪来。心想道:其实怕的又何尝是她们呢。平时和他要好的时候到并没有觉得怎样,可他一旦不来了,自己却像丢了稻草的落水蚂蚁,竟有种莫名的慌乱和空虚。正在一家人垂影自怜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急迫的拍门声,然后便听见陈江在外喊着:晓清,晓清,晓清。
徐晓清赶紧开了门,看到陈江嘴角渗着血迹,额头又磕破了,便赶紧将他拉进了屋,往外瞅了瞅看没人,便赶紧把门拴上。两个孩子看见陈江像疯了似的跑过来,又带着的伤,差不多都已经吓傻了,蜷缩在床角也不说话了。
徐晓清(焦急的):你这是怎么啦?在学堂跟人打架啦?唉,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啦你说呀!(边问边查看着陈江头上的伤)
陈江怔怔地望着徐晓清,突然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陈江:晓清,我喜欢你,你嫁给我。
徐晓清赶紧将陈江推开,用手捂着心口退后了几步。
徐晓清: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不听,你快走,快走。
陈江想上前几步,看见徐晓清害怕的神情,只得站在原地。突然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并不断地抽打着自己。
陈江:对不起,对不起。我晓得我不该喜欢你,可是没办法,从你嫁过来的那天起,我就忘不了了。这都是我的错,他都是我的错。
见陈江折磨自己,徐晓清不禁走过去拉住他的手,阻止他伤害自己,却也早已经泪流满面。陈江再一次趁机将徐晓清拉进自己怀里,不管她的挣扎,紧紧地抱着她。
陈江:晓清,我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年了,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除了我,再没有会对你和两个孩子更好了。
徐晓清用力一推,将陈江推倒在地。徐晓清怔怔得看着陈江的脸,将脸转开去,半天只说了句:人言可畏!
陈江(想了想,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我们走吧!
徐晓清:走?
陈江:对!走,私奔。我们去村外的大山里住,到那里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们了。
徐晓清摇了摇头:你还是个娃啊。你太天真了,我们能不能去到那儿还是其次,就算去了山里,我们又要怎么生活呢?难道我们要带着孩子们去当野人吗?
陈江(吼道):我不是娃,我可以做你的男人!只要我们带上种子,我有力气,我可以种地,你会养蚕,就可以织布,有什么不行?就看你敢不敢了。
徐晓清看着陈江的眼睛,只见陈江坚定地点了点头。徐晓清想了想,转身对床上的孩子们:春红、春桃,快收拾东西。说罢转身看着陈江,两人都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
山路夜
漆黑的山路上,闪烁着一点昏暗的光。陈江拉着一把镰刀,朝两边砍着。徐晓清一手拉着两个女儿,一手拿着一盏油灯。四个人艰难地向前走着。
徐晓清(突然停了下来):不行,你这样拖着我们三个人,就是再要两三天也到不了山顶,到时他们肯定能追上我们。(想了想,便把春红和春桃像陈江一推)你带着她们先走,我在后面沿着你们的路迹上来,这样一来我们的目标小了,他们也不容易找到我们,二来你带着他们两个也可以走得快一点。我最多晚你们一天也就上山了。
陈江: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徐晓清: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带她们走啊,要不然就一个都走不了了。我一个人,就是躲,也方便得多啊。
此时,山下传来了人马的声音。徐晓清赶紧熄灭了手中的油灯,朝山下看去,隐隐的闪烁着一些灯光。
徐晓清(对陈江):你快走啊,你想把我们母女都害死吗?是你把我们带出来的,你就要对我们负责,现在我要你保护我女儿的安全。走啊。
说罢,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春红春桃忍不住喊了一声,徐晓清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月光下,她留给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如她新嫁的那天。看着徐晓清离去的背影,陈江咬了咬牙,拉着两个孩子继续向山上爬去。
山中一条陡峭的小路上日
山顶上,一个男人正蹲在陡峭的山路上凿刻着石梯,他面容沧桑却眼神坚毅。镜头慢慢拉远,慢慢地男人的身影融入了大山的青翠之中,叮——叮——叮———山中回荡着凿斧的声音。
五十年后
老人屋前
镜头慢慢拉近,老人依旧坐在那里讲着他的故事。
老人:第二天我带着两个孩子爬到了山顶。我怕晓清从那条路上来看不到我们,便和孩子们轮流守在那条路的尽头。等啊等,她却始终没有出现。我想是不是山里的路不好走,所以她上不来?于是我便开始修起了石梯。我记得我开始修路那年,头发还是黑的,现在路修好了,它们也全白了。修好了路,孩子们也下了山,可我总觉得她就在这山上。于是我就接着守下去。想她了,就拿起铲子铲铲石头上的青苔,这样老妈子走在上面,也就不会滑到了。
老人的故事已经讲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而眼里却早已经泛起了点点泪花。坐在四周的登山队员们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一轮明月从山谷中升了上来,泛着温暖的光。
天梯的尽头日
探险队正在默默地朝山下走去,天梯的尽头,老人正在朝着他们挥手。忽然,提问的那个队员回了头,按下了相机的快门。朦胧中,他看到了两个老人站在天梯的尽头,互相对望着,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他们转过头来,正对着他们挥手。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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