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
如果说十年是人生历程里的一个轮回,那么,我正在经历着这个轮回。
追溯十年前的历史,那是一段可以载入我追梦的史册当中最精彩一页的岁月,因为我每时每刻都沉浸在神圣而甜蜜的梦境中,周身散发着特有的光芒和气质,将黯淡的象牙塔每一层都照耀地通透明亮,似乎有一个闪亮的标签,让人一眼就看穿那个充满了文学才气的少年内心无边的忧伤。那个少年就是我。
文学,这个纯净的精灵,我苦苦追寻了多年的梦,在我步入象牙塔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与她那么切近,近得几乎触手可及。可是,当我极力想要靠近她时,老天给我开了一个严肃的玩笑。
没有任何的预告,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我为自己铺就的追梦之路在延展中产生了一丝可笑的偏差。我考进了大学有史以来第一个中文书法班。我一边浸淫着粗浅的文学理论,一边被迫无奈地认识了王羲之、颜真卿、张旭……跌跌撞撞地闯入了真正的黑白艺术空间。紧握狼毫的那一刻,我的手臂有千斤重,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身边五湖四海的同仁们也都铺开了纸张,在书法家导师的指引下尽情地泼墨挥毫,挥洒自如。初涉书法的他们当中鲜有字体的美观程度超过我的,还有几个女生的字,歪斜到令我不忍目睹。可他们脸上洋溢的自信、坦然和满足,让我不得不佩服,我相信未来的自己终究无法超越他们日后在书坛的成就。
事实证明,天赋与兴趣一旦产生冲突,天赋只能沦为一无是处的摆设。当我对书法的兴趣减为零时,同仁们的手感和水平已经接近或赶超我了。我不以为意,心中盘算着前方的路究竟该往哪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原是个有梦的人。
我在朦胧的记忆中找寻梦的根源。
1.蒙昧时代
梦的初始是无知和懵懂的,你很难想象一个从小顶着荣誉光环的孩童竟然可以完全不理会师尊的教条。那时的我忙于同班里善于寻趣的伙伴在上下学的河边小道网蝶捞虾,而把一件毫无疑问非常重要的课后任务给抛诸脑后,其实只是一篇简单的作文。交任务的时间临近,我终于胆怯了,因为我清楚先生是严厉地过分的壮年男子。我也知道,求饶是无济于事的,于是,十个刚刚还是疯疯癫癫的孩子老实巴交地被先生从座位下请上讲台,一字排开。如同等待死神的宣判一样,我们静候着先生给予我永世难忘的深刻印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们一一被先生那钢锤一般的手指生硬地在头部天庭处狠敲了一螺丝,当即肿起一个小包。事后伙伴们强忍着痛苦的表情,忿忿地在一起宣誓,长大后一定要回来找先生报仇雪恨。我也疼痛了几个时辰,可心里的感觉却是与众不同的:为什么多数人都能完成的任务我却做不到呢?不,我可以,我还要做得比大家都好。我真的做到了,而且其后上交的文章被先生当成优秀范文昭告全班,从此先生再也没有敢小觑我。说来其实若非有网蝶捞虾的独特经历,照本宣科地按规定属文,怕是永没有少年时代文字上的出头之日。
梦想在残缺的记忆中步步延伸。一记螺丝之后,我意外地脱离玩伴,对方正黑白的文字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这稚嫩的兴趣尚不能为我带来些许文字功力上的提升,直至他的出现。
他叫叶秋生,一叶知秋,富有诗意的名字,尤记得是在一中读高一时期的一位实习老师,瘦小个子,腿微跛,其貌不扬,当时并没有教过我的课,只因为他与我家中大姐有过一段并不暧昧的六年初高中同学关系,但这种种的不良因素一点也不妨碍他成为我心目中的偶像。听闻他是大学里的诗歌王子,我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怀揣几首自以为是的打油诗,寻至他的实习住处,“探讨”起高深莫测的诗歌来。多年后我一直珍藏着那些惨不忍睹的文字,只觉得稚气得好笑,可当年的叶秋生老师竟羡慕和欣赏起我来,说我这样下去一定会在诗歌界大有作为。他取出一本发表过自己的小诗的期刊杂志给我欣赏,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对诗歌创作产生成就感的原因和日后再度写诗的动力。此后我如同入了诗歌的迷道,疯狂地痴恋,日日不辍地读诗写诗,当我突然感觉身心轻灵,似乎诗性附身时,匆忙书就一首好诗,急于呈给他指正时,实习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叶老师也早已不知去向,音信全无。若干年后终于得知他从教于私立致远高中,我再拜访时,他又跃升为某研究生继续攻读去了,像是诗歌中跳跃的思维意象,让人永远难以捕捉。
受到叶秋生的诗歌启蒙影响,我放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逻辑思维,效仿文化大师鲁迅、郭沫若的毅然决然,弃理从文,并在1997年那个令所有国人伤心的日子里,写下一首至今看来都颇受感动的诗歌《邓小平颂》,荣登当年一中校园文学榜的榜首。文学的热梦也在这时渐渐明晰起来……2.青葱岁月
我紧紧抓住梦的尾巴,飞落在这个神圣的象牙塔之下,遥望塔顶那星星点点的光芒,我热切地期望自己能早日成为那些光芒中最亮丽的一颗。我清楚,文学不能离开生活,生活不能离开人际。可初入大学年少气盛,我似乎找不到自己所该站立的位置,因为书法容不下桀骜不驯、心浮气躁的我,我也容不下黑白相间、翰墨氤氲的书法,我必须尽快走出狭小的班级,寻找更广阔的人文天地。
唯一看透我这一诡异心思的是我的书法导师王维汉先生,他大胆启用书法荒废、思想颓废的我,作为大学里新生社团“书法协会”的领头人,全权负责创办和发展的一切事宜。这于我是一次高峰的挑战,也是挽救我于囹圄的一剂良药。我重新振作,利用班级和本系打通的一点人脉,成立理事会,而后通过各理事成员,扩枝散叶,招兵买马,开展活动,一度使“书法协会”成为当时全校最轰动的社团。在社团如日中天发展的当口,我不留一丝遗憾地退出社团,退出的最大理由是我的散文《生日漫笔》在《中流》发表,并获得了当时异常荣耀的三等奖,我感到我文学梦想切近了。
《中流》是中文系系刊,也是全校范围内最有影响力的纯文学社团刊物,因其刊登的文章质量要求之高,除高年级的学兄学姐作品支撑外,像我们这些新生是绝难有入选发表机会的。然而,作为书法班的我,竟发表且获得了一定的名次,这于我的刺激无异于牛顿被头顶的苹果击中。可我知道,一半书法的学习必然损耗我关注文学的能量。于是,很长一段的闲暇间,我蛰伏在清净的图书馆里,浸淫在浩瀚无涯的文学海洋,如饥似渴地吮吸着文化的乳汁、文学的营养,并尝试着与一个个文学巨匠们倾心交流,得其授教,完成了数本弥足珍贵的读书笔记。新作的再次发表和荣升二等奖奖项的结果,让我萌生了入驻“中流”文学社编辑部的冲动和欲望,并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文学社管理层,在高层学兄学姐的指导下逐渐学习和掌握了整个文学社的运作流程,也为我最终完全接管文学社打下一定的基础。可我知道,要想真正在高手云集的中文系文学社站稳脚跟,必须用坚实的文字功底来证明。第三次的征文评选中,我的短篇小说《畸形世界》毫无争议地征服了中文系特聘评委老师,荣登新一期《中流》的状元榜。授奖之日,我顺理成章地接过“中流”文学社社长兼主编的职位,开始了我文学追梦的荣耀之旅。
在当年同届的四个中文班里,校园纯文学的官方期刊主编,竟是只有一半时间学习中文理论的书法班成员来担当,这多少有点出人意料。这以后,“书法班出了一位文学奇才”的江湖传闻不胫而走。为了进一步扩大提高文学社的知名度,我直接吸取曾经做书法协会的成功经验,再次广泛吸收来自外系的文学爱好者,定时邀请中文系前辈级写手为本社新一批文学爱好者开设相关讲座,并与其他校园民间文学组织密切沟通和合作。一时间,“中流”文学社的光环照亮了整个象牙塔,作为“中流”的“法人”代表,我也频频受邀参与全校文化活动和外校文化联谊,更成为当年同届学友羡慕,晚届师弟妹们崇拜的身边偶像。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是狂傲得很,自信得很。听多了溢美之词,免不了飘飘欲仙,这时候如果没有一剂清醒针,我想我一定会飘至梦的云端,而后直接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幸而有他,适时泼我冷水,将我的狂傲之气彻底清除。
陈永义,书法班的学友,曾经中学的“小荷”文学社创始人,若说接触文学,接触社团,他才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人。大学期间因被我的文学锋芒所盖,他另辟蹊径,入主新闻社,常骑自行车游走于市级新闻单位,却在那时小因车祸险些丧命,拄杖多日后奇迹复原,又再创奇迹,直接考入更高的学府,如今已是省城某军事院校的文化教官。当年的我与他,是书法班的两个另类,我们惺惺相惜,却又谆谆相谏,在那个年月,结为难得的谏友。在校园文学领域小有成绩的我,妄图以自己和身边人的校园生活为蓝本,创作一部轰动中文系的长篇小说,便在暑假两月间闭关修炼,书就一本自鸣得意的所谓小说《风华正茂》,并将其第一时间呈给谏友陈永义。我没想到他竟毫不客气地指责我小说的粗制滥造,缺乏可读性。我以为他只是蜻蜓点水式的大致浏览,心生不悦,对他也抱有一丝怨气,待我翻开我的文稿时,才发现文稿中竟作了密密麻麻的圈点。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文学修养远远不够作为一名真正的写手,正欲感谢他及时给我注射了一针强行镇定剂时,他已因高升提前离开书法班了。至此以后,我精心珍藏着那本被他作了细致圈点的手写稿《风华正茂》,每每在文学上得意忘形时,常以此警示自己。
那段时期,因为频繁的社团外事活动,我认识和接触了一些喜爱诗歌的朋友,在他们的“怂恿”下,我消弭多年的诗性逐渐被挖掘出来,写了几首所谓的小诗,现在这些小诗已经无处觅踪了。而当年最引以为傲的诗作当数《杞人的梦》了,因为在校园诗歌界,我的这首《杞人的梦》竟然被诗友们奉为翘楚,以至于当年的文残、未雨这两位真正的校园诗人联袂邀请我再联系几个写诗的朋友,一同出版了一期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期《校园生活》诗歌专辑。文残、未雨是我们象牙塔极其难得立志走海子、西川的艰难诗路的两位执着的理性诗人,而我是感性的,我与他们不同,因为是科班生,我更注重以感性写诗,而感性诗人必然应该像徐志摩、席慕容一样浪漫多情,我也想效仿他们的浪漫多情,可于我身的,常常是多情反被无情苦。故而我终究没能走进诗歌的圣殿,感受诗歌世界的真正魅力!
前任“中流”文学社社长付远清、主编高翔毕业参加工作后偶然因故回校,我与编辑部成员们一同设宴招待,和他们聊起工作后的文学创作是否更有激情,更有灵感,更有源源不断的写作素材时,他们两人无一例外地笑说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写东西,早把它给丢了。我以为他们此时回来是为了寻回曾经遗落在象牙塔的文学之梦,继续闲聊时才知道,他们早已亲手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梦埋葬在了象牙塔底。送走前任社长主编,我陷入了思虑的困境:难道这会是我追梦之旅行将止步的提前演习吗?难道我的文学梦想也将永远带不出这终将离开的象牙塔吗?难道这就是梦的宿命? 3.酸涩浪漫
我之所以最终没有步付远清、高翔等师兄文友息笔入俗的后尘,止梦不前,真得感念那一段段曾经不堪回首的凄凄情殇。
象牙塔之恋于我简直是一片少有的空白,并非我不懂花前月下的儿女情事,只因一场艰难无果的单恋,让我彻底丧失了爱的信心和勇气,那段日子里我写的尽是些多愁善感无病呻吟的小爱诗篇,每每书就一首,却根本无法送与对方观阅,以至于那些虽真切但缠绵到腻的文字一次次被我无情地塞入故纸堆,而后点着一把火,令其灰飞烟灭,我也试图将心中愁情一并烧尽,然后一身轻松地开始我新的里程。
我被分配在县一中作为高一某班语文实习老师,住所与一些学生校外租住的处所相邻。我的亲和使我与班里的半大孩子们短时间内打成一片,他们私底下喜欢称我为“龙哥”,我也乐于接受。那些时日,渐可见一位女生对我的频繁往顾,她叫云,就租住在我所在的楼层,云是语文课代表,也是班里公认的班花和写作才女,不知从哪里听闻过我大学时的所谓传奇,便总像个撒娇的小妹一样缠着让我给她看每一期发表过我作品的《中流》。这情形仿佛是若干年前我和叶秋生老师的文学交流一般,只是略有差异,因为云看我的眼神逐渐由欣赏、佩服,最后演变成了——我没有跨越任何设防地踏入学生们的萌情世界,看清了他们远比多年前的我早熟的思想,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在这不长的一个多月里,我完全没有觉察到云的情感世界有多么微妙,结果在临行前她告诉我是因为她向全班同学表明了对我的爱慕,才令班里班外的追求者望而却步的。我激动而感动地抱紧她,却又惶恐不安地匆匆退却了,虽然我也渴望一份爱情,虽然我们没有太大的年龄界限,但毕竟师生的身份是被世俗爱情观所不允许的。为了感念云的错爱,为了激励她更用心地学习和写作,我在象牙塔弥留的日子里,以云为现实生活原型,编就了一段真正意义上的朦胧师生恋情故事——《透明的心》,云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篇小说的第一位读者。看过之后她哭了,哭过之后她笑了,笑过之后她说:“王老师,我叫你哥行吗?”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幻彩浪漫的肥皂泡在我面前呈现又破碎,写作的视角也始终无法摆脱小情小爱的困扰。工作后的第一年里,我的文学梦之旅中意外地飘来一位白皙纯美的断翼天使——凌月。她是我所在铜矿生活区排挡老板的女儿,却出奇地清新脱俗。只因高中毕业后一场意外,夺去了她原本健康的一条腿。几年以来,她坚强地靠着假肢的支撑完成商贸大学课程,终因父母的不放心,回到伴随她成长的社区,学起了美发和美容,闲时在排挡里帮父母端端菜盘子。我就是在一日三餐的果腹时认识和了解了她。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竟成了凌家小弟的家庭老师,便也从学生口中旁敲侧击地知道她对文学杂志的浓厚兴趣,我恰恰能够在单位里第一时间借到最新的文学期刊,就在这有意无意的为她送阅杂志的过程中,我们建立了一丝超越于普通男女朋友的关系。可就在我按捺不住爱的冲动,急欲与之作深情表白时,却被她断然拒绝了。拒绝后在我淬不及防时与我的一位工人朋友似乎是热烈地相爱,相爱的结果如我所预料的无疾而终,这段故事仿佛是莎士比亚的作品一般浪漫而惨烈,却也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我无意在此作过多曲折离奇的叙述,只是以我独有的文学方式,在《残月?残心》中详细地记录了那段真实而浪漫的悲情。
沉寂和孤独的日子里,我在迷离的文字中继续编织着梦的翅膀,妄图通过虚拟的象牙塔往事,弥补我青葱岁月的诸多缺失。这便是《悸动的青春》的初始,更是我酸涩浪漫由现实世界漂游至云里雾里之梦境的初始。
那个冰雪蔓延的冬季,我的手机里机缘巧合地收到一条错发的短信,大意是祝福老师新年快乐的,我当即异常欣慰于毕业学生对我的新年祝愿,当我回信问她是谁,在哪里时,结果令我搜肠刮肚穷尽所有的学生名字,都想不出我的学生队伍中有这个名字——王楠惜,这一错出的美丽让我们都感觉到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数,我们并没有就此绝音,相互间却从此多了一个念想的对象,在日后的短信、电话、书信里一遍遍地传递和加深着素未谋面的兄妹亲缘。书信是一种很真诚的沟通方式,它能让我们及时去臆想对方写信时或沉思、或急就、或灵感凸现,或苦思冥想之状,对于舞文弄墨者而言,或许更是训练写作能力的最佳方法吧,至少于我是大有裨益的。每每收到小妹楠惜的鸿雁回书,总能看到她对我书信文字形态和内容的啧啧赞叹,在我的引导和指点下,她来信中的语言文字也渐入佳境,常常不容我有一丝小觑,这便使我每回一封信给她,必须在遣词造句上细细斟酌,如此方才不辱小妹楠惜对我的钦佩和欣赏。最后一封寄给她的信里,附上我亲为她书就的一篇美文《好妹如诗》,她因我的存在而产生的幸福感持续了很久很久。毕竟总要将书信当成一次创作上进步的体现,这对步入残酷紧张高三学习的她而言是大有难处的,作为老师,我深知高三阶段的每一分钟对于毕业班学生的重要性,便主动提出以后的日子里不能再互通书信了,结果仍未能杜绝她将每周给我通一次电话当成周末的必修课。高考结束,她以自己有史以来语文最高分的成绩在群雄逐鹿中完美收官,接到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为了兑现心中潜藏的诺言,小妹楠惜从邻县驱车赶来,见到了神交已久的传说中的大哥,后续的发展再次不可避免地落入窠臼,唯一的美好记忆永远定格在那段鸿雁传书的日子。
浪漫迷梦继续在虚拟的世界里任意飘摇,我的虚空生活因为网络的出现变得稍微充实了一些。工作之余,我近乎疯狂地迷恋上了网络聊天,网聊的异性对象换了一茬又一茬,最终深陷于一位化名为“宝贝”的女子的温柔中。我并非在杜撰一个庸俗得泛滥的网名,但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神聊中,我们互生情愫,毫无知觉地爱上了对方,俗爱的过程伴随着网聊音频、视频技术的步步更新,相互间的了解也渐渐呈现立体化。无论多么神圣的虚拟爱情最终是要经受现实的考验,才能修成正果的。而我,就在这残酷的考验中彻底失败了。当网络“宝贝”决定义无反顾地从遥远的四川步入我的现实生活时,一段迅速而无奈的真实婚姻令我不得不无情地阻断了她的来路。我知道这于她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我做了一回绝顶的坏男人。经她一再的恳求我给一个理由时,我不忍心加深我对她造成的无心伤害,只能用一些文字来告慰这段迷失在网络虚拟世界的浪漫幻境,这就是《别了,我的网络爱情》创作的由来。至此,我的浪漫文学之旅在情感六个梦的破灭和衍生中陷入绝望的境地。幸而仍得感念网络,让这梦的旅程绝处逢生。 4.网事悠悠
虚拟的错爱经历,带给我的是身心的疲惫和情感的再度缺失,婚姻的平淡无奇和妻子的偶尔远去离乡让我内心的孤独与空虚感加剧。我告诫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而网聊已是梦里云烟,无以复再了。唯一给我宽慰的,仍是那潜藏多年的文学之梦。可是身边尽是一些缺乏文字沟通的俗世凡人,只能上网络寻觅志同道合的文客同僚。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曾经的网恋聊天令我的敲键录字速度和文字搭配技术得到长足的发展和提高,所以在接触网文之前,我利用较短时间将自己多年积攒的一些手稿及少数发表作品一并录入电脑,并避重就轻地选择了一个新生纯文学网站——若雨文学网,以网名“火之冰”注册该网站,并决定将其作为我稀疏作品的驻扎之地。或许是发文既勤且快,或许是文章还算入得同仁法眼,也或许是赏文评文较为中肯到位,我在该网站的活跃表现深得网站相关管理人员的关注和欣赏,站长静听风先生旋即向我抛来橄榄枝,邀我入驻若雨管理层,作为散文和小说栏目的编辑,我便欣然接受,在阅读网络新作和评论管理时排解心中深深的寂寞。网络版主工作是辛苦而有趣的,因为太多新人新作需要我去评析鉴赏,我又在新作的激励下为自己枯竭的文思里注入新鲜的创作冲动。当我看过一篇故事情节较为荒诞的小说之后,自己突然间有了另一个荒诞故事的简单架构,几天以后,我在网络上发表了自己第一部纯虚构的荒诞短篇小说《隐私揭秘》,故事中的夫妻俩最终因相互没有了隐私秘密而重归于好,相濡以沫,可现实中我的婚姻却一步步走向了无可挽回的没落。
网络的传播速度有时候完全超乎你的想象,这以后我的某些文章竟鬼使神差般地惊现于数个文学论坛,或者署我网名,或者直接改至他名,让我这个真正原创者都难免怀疑那是否是近乎不可能的种种写作上的巧合。我没有在意这些,我清楚网络文学的泛滥,若不能在现实中打响自己的名号,我的所谓作品在网络上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毫无价值,而今有人转载,有人冒仿,至少说明我在写作上还算于人有一点价值,我欣慰于自己的这种想法,故而乐此不疲地继续打字录文,编辑评文,构思作文。
在我尽心从事着网络编辑工作时,一位名为“智客-阿谟”的陌生网友主动与我在腾讯中取得联系,邀我注册自建个人智客网站。其后的多次交流中,我才逐渐了解,年轻的阿谟正是“智客网”建站平台的创始人。在阿谟的引导下,我利用智客网站的自助平台,创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个人网站,在熟悉了网站管理者后台操作的基本技巧后,给我的文学小站设计了一个极其雅致的站名——惜雅轩。我是崇尚特立独行的,故标新立异地分设了热情如火、清凉如冰、浪漫如诗、青春如水、生活如梦、生命如歌这样六个极富个性的栏目,而后不厌其烦地把发在“若雨”的所有文章按照主题差异分门别类地转发其中相关栏目。此后在智客网站平台逐渐步入正轨后第一次的优秀个人网站评选中,我的“惜雅轩”荣升三甲行列。当我以文学小站站长的身份立身于网络世界时,我想起若干年前象牙塔美丽辉煌的幻梦,此时的中流文学社,是否也紧跟时代步伐,在网络的世界里占得一席了呢?想及于此,我萌生了在我的学校单位创办文学社的念头。单位领导们也欣喜地看到有这样一位不图报酬的文学青年乐于奉献,主动请缨,便尽可能积极地为我提供相关的硬件条件——安排文学社编辑室、置备电脑网络等等。我也紧张劳累地享受发展社员、审阅稿件、网络总编、设计排版等过程的乐趣。可是,这种乐趣尚未持续多久就因为单位的经济拮据无法出刊而宣告夭折了,我想索性就直接展示在文学社网站上,随时随地都可以感受到文学社大半年的成就,我以为我可以以此来告慰自己,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成果仍然有相当大的价值,可是,随着智客网站的迅速发展壮大,后续注册的免费网站因帖子容量过多又未能及时交费升级而纷纷被屏蔽了。一切都成了泡影,所谓文学社也就此关门大吉。紧承而来的是我爱女的出生、教学工作量的加大、家庭琐事烦恼的无休、还有家中电脑的全面崩溃,这些种种,使我分身乏术,在万般无奈之下跟我的网络、我的文学、我的梦想彻底断绝了关系。与文学之梦绝缘的我,好像掉了魂似的,整日傀儡一般生活在机械的教学工作和铐着枷锁的家庭琐事中,了无生趣。(《我的网文网事》中有叙述此节。)
当我以为我将亲口为我的文学梦想宣判死刑的时候,是程雯把我从梦的迷途中解救了出来,她是曾经高我一届的外语系学姐,也是我象牙塔里的明灯,更是我人生路上的明月,只是这灯熄了太久,这月也消隐得太久了。直至妻子在无爱的怨气中带着孩子随父母再度远赴外乡承包出租屋,我才于因公出差时在县城里得知她依然孑然的消息,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促使我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见。因为此时此刻,只有她能挽救我于濒临绝望的梦的深渊。再见她时,数年不变的美丽容颜依旧,长发飘飘,青春自信,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如遇知音一般倾诉着这些年来的过往经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用她充满鼓励的双眸凝视着我,让我明白我对文学的执着是值得的。与她相处的时光幸福而短促,暂别时分,我把那部以她为女主人公生活原型的长篇《悸动的青春》打印稿留给她。几天之后,她专注地看完,在网上给我留言,嗔怪我把小说里的她主体性体现得还不够明显,也强烈要求我再写出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而又能令她感动的作品,否则情人节不予相见。我知道这是她惯用的激励我考验我的方式,爱的力量让我勇敢地接受了这份浪漫的挑战,我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西方情感诗作,也蓄积了浓烈的情绪,终于文思如泉涌般写下一首千言情诗《致我的爱人》,当她在网上含泪读完我的诗作,告知我我通过了考验。人世间的男女情感,或者友情,或者爱情,而我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永远介于这二者之间的,不容许有任何逾越。那一晚的情人节,我们唱歌,我们跳舞,我们放烟花,我们在长亭相拥对月,直至深夜。数月之后,她的生日临近,当我在网上为她精心制作了一张卡片,并附上我亲作的《生日祝辞》,准备传给她时,她告诉我她要走了,她考取了研究生。她再三叮嘱我,写作才是我的根本,无论遇到多大的生活磨难,都不能放弃这个梦想,她会在远方默默地关注我,期待我在文学上的成就。
我确信,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最懂我的人,因为我们都是寻梦之人,而今,她正展开梦的翅膀,翱翔在属于她的天地,我不该沉沦和沉寂下去,可是,我的梦想天地,究竟在何方呢? 5.小涉文坛
记得一位文友曾经这样评价我:多年前你是一个大学生,而今你已经退化为小学生了。初闻此言,我心生怨气,忿忿不平,细细想来,的确如此。这些年里,我一直蜗居在单位的方寸之间,除非外出监考,几乎没有任何外事交流的机会,加之经济的不宽裕,家庭的矛盾重重,也没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更无现实的牌友、球友、文友,甚至连中学、大学的同学也绝少联系,生活的圈子狭窄如棋盘,这样的生活方式,这样的人生经历,如何能拓宽我文学创作的视野,如何能延展我的文学之梦?所以,当我在单位里听闻有援疆支教的信息,我便积极响应领导的号召,而后报名,筹备相关资料,四处奔波,作着充分的准备。我深知此去旅程多艰,可是,我更清楚,我太需要人生的历练,太需要走出小我的空间,去往那广袤的疆土充实我的思想,积淀我的文化。可是,这美好的想法终究没能够实现,由于全市的名额有限,我在终审时被一对虔诚赴疆的杏坛伉俪挤出门外,就此梦断新疆,失之交臂。(此一经历在《梦断新疆》中有详叙)
梦至今时,我的前路仿佛总有阻隔不止的重重关隘,我也努力地在艰难攀行中找寻梦之旅的突破口。所以,当等到路的前方透射出一道梦的曙光时,我知道,我的转机到了。
在县里教师组的“览铅山、爱家乡”征文比赛中,我有幸地荣摘桂冠,其后的笔会活动中,我有幸听了散文家石红许的授课,并认识了铅山县文艺界领军人物——文联主席姚增华先生。我想我不能再错过这唯一能尽快步入铅山文坛的机会,我将笔会听课的记录和感受作了详实的整理,成就一篇厚重的散文《静听红潮气自华》,作为开启铅山文坛的敲门砖。也幸得姚主席的赏识和提携,使我的笔会作业得以在全国十佳地方内刊的《鹅湖文艺》上作为唯一散文精品发表,且破格将我发展为铅山作协会员和鹅湖文艺写作班成员,且参加了一次意义非凡的写作班采风活动。
对我而言,姚主席是有莫大的知遇之恩的,故而怀着一颗感恩之心,我告诉自己必须为铅山文坛做点什么。于是,网络“鹅湖文艺社区”诞生了。借着这样一个网络交流平台,我认真践行着主席“多看、勤记、肯写”的告诫,一面拜读欣赏圈内文友们上传的文学佳作,一面不辍地孕育和耕耘自己的新作《你听那哭声》、《沿溪寻源记》、《陶冶凡心》等,以期早日得到众文友对我的认可。
若说姚主席是我的伯乐,那么周行先生则是我的知音。周先生是裁定我征文作品《铅山杏坛忆访录》为第一名的评委老师之一,也在采风活动中以陌生学兄身份主动表示对我的欣赏的第一人,更是第一个用他的口传和笔录,将我的拙作和所谓文采推介给众文友的第一人。论年龄,周先生是绝对的长辈,而论亲和,我与周先生已然在文学的畅游中结为忘年之交。(见《周行先生印象记》)
在早年的梦之旅程中,我曾经错失了一位文学谏友,而今,在社区的频繁交流中,我不得不感谢这两位我心中认定的谏友——衷龙达、韩咏波。衷君是县里某局领导,也是我们写作圈内的高产文友,其多数作品深得写作班教授彭荆风老先生的首肯。忠言逆耳利于行。当我第一次看到衷君以小学生水平作为评价我现在的文章时,我一度无法接受,尔后猛然觉醒,这难道不是当年谏友陈永义的口吻吗?原来,在阵阵赞赏和喝彩声背后,我正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清醒,这样才能继续坚实地走下去。我想,若没有衷局这句话,我也许又将游离于寻梦轨道之外去了。文以载道,文以载品。为文者,必先学会为人。或许是多年囿于小我的弹丸之地,太缺乏必要的人际沟通之缘故,而今作为网络社区的总管,我在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时,往往忽视了发帖会员们的感受,以致遭到一些不能理解我的前辈文友们的口诛笔伐。此时的韩咏波老师便化身为“如刀割的温柔”,适当地给我的伤口上再撒些盐,让我痛定思痛,然后在QQ里单独找我细谈,传授我为人处世之道。有了这两位谏友的帮助,我相信在我的文学梦之旅中一定会少走很多弯路。
初涉铅山文坛至今,有一位女士我不能不提,我是在反复辗转中才与之得以相识。她的生命很传奇,像一部小说;她的生活很洒脱,像一篇散文;她的名字很唯美,像一首小诗。当我踯躅于人生的追梦之旅和婚姻的聚散抉择时,我深陷痛苦,我进退维谷,我只能求助于她,她给我讲述了一个关于死去活来的故事,讲完之后告诫我,想要事业上的成功,想要继续追梦寻梦,必须走出不幸的婚姻,远离婚姻的不幸,摆脱小我小爱的束缚,传承人世的大爱无疆。就是这些话,给了我毅然决然的勇气,让我平静地走出了婚姻的坟墓,提升了人文思想的境界,迈向了更广阔的天地,这一时期,我创作了几篇大爱作品,如《玛雅预言启示录》、《絮语中国》等。
我一直以为,作为一名中学老师,想要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绝非易事,而看过社区两位同是中学老师苏卫东、诸葛文忠的作品后,我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二位老师比我年长几岁,却能够淡定从容地默默耕耘文田,且没有丝毫怨言和改变现状的好高骛远之心,此种精神境界,我不知何时能够达到。
后记
而立之年的我,只是铅山文坛的一名小小新生,这一路十年来的追梦寻梦历程,我爱过,也痛过;兴奋过,也困惑过;坚定过,也迷茫过。而今,梦之旅程暂停在铅山文坛这个风景独特的小站,我不知道要在这里停留多久,也不确定开往下一站台的列车,我是否有能力挤得进去。但我是真心感激那些曾经陪伴我走过一段段梦之旅的朋友们,也感谢现在与我一同并肩而行在梦的道路上的朋友们,更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凭借梦的翅膀,飞向自己梦寐以求的梦想舞台。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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