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泯灭的记忆

　　岁月如流，往事如烟。那些逝去的往事像雨滴落入淡忘的泥土，但有些事却愈来愈清晰地嵌进记忆的心窗，让人难以忘怀。

　　上世纪90年代初，我家栽植的苹果开始挂果，为了防止鼠类的伤害和人为的损失，女儿和女婿从外地送来一只小狗，因它周身同黄，全家人亲昵的喊它“小黄”。

　　九月，秋风凉了。苹果开始进入成熟期，小黄就开始值班护园了。周末我从单位回家，便成了看园的第一责任人。一天晚上，天阴夜黑，时有零星小雨飘落，我扛着铁叉，拿着手电筒，刚打开果园门，小黄哼哼地摇着尾巴迎接。按照往日的习惯，我先在园中巡逻一圈，小黄已熟悉这个程序，在前面五米处开路前行，一会儿往后看看主人，正走着突然扑到一棵树下，我用电筒一照，它已捕获了一个猎物——一只尖耳老鼠。这小东西挺狡猾的，白天藏在洞内，晚上爬上树糟蹋熟透的果子。人常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黄确是一只忠实的“多管闲事”的猎犬。

　　巡视完毕，我便放心地回到果园的小房中休息，小黄见我铺好被褥躺在床上，才进入它的岗位，我一觉醒来打开电筒一看，小黄前肢端撑蹲在小房门口，警惕地望着远方，见我睡醒，它回过头亲昵地看了看我，好像在问：“你睡得好吗？”旋即又转过头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了。黎明，路上有下地的人走动和吆喝牲畜的声音，它知道该下班了，便回到自己的小窝放心地睡了。

　　一次，我和老伴给果树喷药，午饭回家时一件衣服忘了拿，饭后，我去喂它，只见它静静地待在喷雾器旁，树枝上的衣服安然无恙，我亲昵地抚摸着它的头和脊梁，再奖赏它个白馍，小黄欢快地摇着尾巴，然后有滋有味地吃着，它是很知趣很惹人喜欢的。

　　有一天晚上，我刚进入园子就见小黄守在路边不动，我打开手电一看，原来路边一字儿摆着四五只田鼠，全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窖捞上来的，我以为是谁在使坏撂过来的，再仔细一瞧，这几只早已毙命的田鼠周身却有牙印，我明白了，这是危害果子的田鼠被小黄捕获后咬死的，但它一个也没吞食，它要自豪的向主人汇报它骄人的战绩，主人的奖赏才是它最想要的。

　　小黄每年在园子放养几个月后身体都会健壮很多，卸完果子也该班师回朝了，那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和老伴把竹床，被褥农具全放在架子车上，可是腾不出手牵它只好把缰绳系在车辕上，它见我驾着车子往前拉，它也四蹄蹬开使劲向前拽，使得我只是握着车辕一路小跑，惹得我和老伴都夸这狗真聪明，善解人意。

　　有天晚上，家里来了好几位客人，小黄不听话老是在叫个不停，就把它放在大门外，后来送客时在门外没发现它，又在屋里屋外找了还是没找到，一整夜也没见回来，第二天午饭仍没见回来，老伴心慌了，全家人都慌了，都沉浸在焦虑之中，老伴在我们三大村挨门挨户找了三遍也没见小黄的影子。一天天过去了，仍不见小黄的影子，全家人处在失落中。

　　五年过去了，我们没有见到小黄，又一个五年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它。人都说狗是不忘家的，只要它活着，它总会跑回来的，全家人都盼望着这样的奇迹出现，但这样的奇迹始终没有出现，也许它还在给另外一家看家护院，也许它已到了另一个世界，但小黄那活泼可爱，威猛的形象却深深地烙在我们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