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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养老院门口。吴优勉和他的兄妹在商讨些东西,而他们的儿女和老母亲在一旁静听着。他们今天穿得还真标致,儿子们英姿帅气,女儿们浓妆艳装,但老母亲是朴素中的美。我从没见过有一个家族会这么齐心的,说实话,我挺喜欢的。他们争论得激烈极了,于是我快步上前准备向这30多年前的老同学打招呼。 “喂!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愣住了,停下了脚步。而北风呢,在鲁莽地呼啸着,因为我没带大衣的缘故,只好躲在一棵树旁。算了,等他们热闹完了再去打招呼吧,不急。 这南方的冬天,今年怎么这么冷呢? 吴优勉抚摸着轮椅上的老母亲,温和地对二弟、三妹说:“二弟、三妹啊,老妈肯定要活的,这,大家都没空吧?去养老院的费用大家要分担啊!好吧?”他说的是真话,平时他可忙了,在一家陶瓷厂做总设计师;而他的妻子和女儿也非常没闲的,上午要去打麻将,下午要去研究“码经”,晚上还要熬夜分析韩剧呢!这样是符合逻辑的。他们全家都很忙,哪有时间去护理老太婆? 二弟急了,本来双手自然下垂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双手熟练地向前然后用力向后甩,右脚连蹬地三次,接着才急促地憋出了一句:“老妈本来是在你那住的,干嘛要我凑钱?我……”“咳、咳——”二弟可能被唾液哽住了,话还未说完,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记得上次他来我们家作客,应该是我们家的椅子比较残破吧,二十几年没换过,撑不住他那庞大的身躯,结果只能委屈他站着了。他还不时瞅两下那面上已凹凸不平的饭桌。还多亏了他呢,如果不是他的话,我的儿子还上不了重点高中呢。 三妹是名会计,怎么容忍自己亏那么多呢?于是用尖锐的声调带娇气地说:“我和你们算一下,我的工资1200元,二哥3600元,大哥8000元。而养老院一个月要3600元左右,我给全工资才占1/3。你们要比我有钱多了!”三妹本来叉着腰,现在又双手交叉摆在胸前。 “呼——”,北风又刮起来了,我打了个冷战,而树木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苦痛,在周围呻吟着。不过,我仍未上去跟老朋友寒暄一番呢。于是我搓搓手掌,继续等待。 吴优勉踱了几下步,鄙夷地笑着说:“这关工资什么事?妈生我们出来,难道我们就这么没良心不凑钱送她去养老院?真是的……在我们家都住了二十多年,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三妹双眉紧凑,又换回叉腰,说:“你有钱才这么说,我骑摩托上班,你开奥迪,现在又换了日产,前些月还装修过房子呢!我天天吃头菜咸鱼,你吃什么呢?哼……”三妹左手叉腰;右手摆在前方,食指在上下晃动,挺好看的。 二弟听完,头抬得高高的,左望望,右望望,可能在欣赏养老院门口美丽的风景吧。 吴优勉实在忍不了了,左手挥打门口的铁门,说:“你也说了,上次我开的是奥迪,现在却换了便宜多了的日产。房子装修不就是为了老妈吗?她天天自己去厨房搞来搞去,上次煤气还没熄就去睡觉,有次深夜2点多还在煮东西呢!我老岑(吴优勉的妻子)哪有时间去照顾老妈子?我上了这么多的门锁还不是为了她的安全?整到现在,我不也变得很穷吗?” 二弟提高了声调,吼了句:“别说那么多了,给钱不就行了吗?还这么多废话。” 三妹气了,瞪着眼说:“即使你把我给宰了卖给狗肉店,也没有这么多钱!” “好了!好——了——”坐在轮椅上的老母亲虚弱地说:“好——了!我去XX河跳下去算了……” 老人不可激动,一激动就高血压。 老母亲轮椅上滚下来,正好倒在老岑的跟前,老岑顾不了那么多,以迅雷之势闪向后。 吴优勉蹲下身子,用手扑去地上的碎沙,然后慢慢地向下跪,特别是膝盖碰地刹那间“嘣”的响声,连在几米外的我都能听清楚。接着喊道:“妈!妈啊……”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沉着。 二弟、三妹蹲在地上,但没跪下,也在呼喊着。 可能这是子母的关系,而不是孙祖的关系吧,他们的儿女都很懂事,在一旁继续噼里啪啦地玩自己的手机。 你看,他们多么有孝心! 想起我的老母亲,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是病了,还是残废了,哪怕我多么贫穷,我也从未抛弃过——我的母亲! 如此一想,我跟他们不也一样的有孝心,为此而自豪吗? 北风依然狂妄地呼啸着,我再也禁不住冷了,于是赶紧快步离开这喧嚣而又刺骨的地方。不知道这猖獗的冷风何时才能停止!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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