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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邻人有黄牛一头,犬一只。牛耕地,犬护家,日里各尽其责。黄牛甚笃行,邻家仅凭一牛之力,便衣食无忧。是以吾邻人常谓外曰:“吾食之黄牛,衣之黄牛也。”其犬甚骄,每每人行于邻人门前,便呲牙咧嘴,其须皆立,狂吠不止,貌甚凶狠,使人畏之不敢近。邻人方至,便含笑吐舌,摇尾乞怜,徘徊于邻人前后。邻人怒斥之,便夹尾而卧,似明其意,其状乖乖然。邻人甚满意,待犬如家人己出,餐餐食之,汤饭充足,无吝啬,由是犬益骄。 然黄牛虽朝出暮归,披星戴月,亦劳累,邻人食之干草如平常。黄牛卧于棚中,咀嚼反刍,仍自得其乐。犬见之,呲之嘴,若笑,讥之曰:“吾与尔同宿一屋檐,各尽其责,然主人待之厚薄,则显而易见之,缘何?吾常戏于主人面前,时时卖乖,主人心情爽耳,乃待吾如己出;然尔不可谓不尽责,只是牛头愚昧,默不作声,主人恶之,于是疏远耳。”其声衅衅然,向天狂吠,嚣张益甚。黄牛抖其耳,无言,其状泰然,若未之闻也。 一日,邻人外出,留犬与黄牛于家。夜半,有贼人卧于墙头,欲行窃。犬见之,狂吠,贼人掷美食于犬前,犬甚饥,止吠,流连于食物,忘其职责。贼人伺机而入,盗得财物,遁。邻人归,见财物失窃,降罪于犬,持棍抽之,势猛凶,犬蜷缩于地,唯有哀号。少顷,邻人怒气稍减,谓犬曰:“他日定剥尔皮,食尔肉!”犬悚悚然。 黄牛见之,喟叹曰:“若尔能笃职尽责,何以落魄至此?尔平日甚骄,无收敛,终得此祸。吾做牛二十于载,勤恳未敢懈怠,得主人食养,以深感满足,不若尔挟功居奇,作跳梁小丑,常博主人欢笑于一时,然若不能笃行,能博主人欢笑于一世乎?非也,非也。尔须夹尾为犬,无虚夸,方返本道!” 犬听之,忿恚牛,恶生胆边,呜呜咆哮曰:“吾错何处?吾错何处!老匹夫恁地猖狂,落井下石者——谓之尔也!”其两股紧绷,血口喷张,犬牙参差毕现,作欲扑状。巧邻人由室内而出,见之,大惊,挥棒而喝之,棒落,击犬头,犬竟亡。邻人曰:“吾黄牛乃务农之本,岂容犬辈伤害?看家之犬,虽死不怜!”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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