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堰,就在我家对面山的半腰上。
堰渠的历史并不古老。五十年代的后期(58年)正是高喊大跃进的时代,人民公社化在全国各地蓬勃兴起,从我少年时的记忆里,就看到人们千军万马齐上山,扛着锄头,十字镐,在那悬崖陡壁、灌木丛生的刺架里开凿堰渠,山腰上人声鼎沸,歌声嘹亮,放炮的轰隆声,打釬的叮当声响彻山谷,我的父亲也参予战前。一场史无前列的轰轰烈烈的修盘山堰,遍山挖鱼鳞坑兴修水利建设的运动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
那时的盘山堰绕山腰修,途中经过几个村子,并且要引用天然水源经过堰渠灌溉无数的良田里,滋润庄稼,浇灌着人们渴望五谷丰登的心田。
还有在山坡上挖鱼鳞坑,丈把远一个坑,遍山皆是。那时我还正上小学,每到星期天也随着父母上山坡观战,时不时也给帮忙用土筐拣石头。母亲说,为了旱涝保收,挖鱼磷坑是储雨水的。
修堰渠的人们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齐上阵,那场面真够大的,还有的插着小红旗,一个大队一面旗子。堰渠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布满了人群,有的光着身子,皮肤晒的黝黑的小伙子,有的肩膀用扁担挑土或石头,有的用手提泥土和沙石的青年妇女,都往来于渠里渠外。学生们利用星期日也参与大人们的队伍里忙活起来,用他们的小手端起石头飞快跑起来,整个一条盘山堰渠宛若是一条长龙在游动。空中飞鸟的叽叽喳喳惊叫声,人们的说话喜闹声,歇伙时的姑娘唱歌声,干活时铁锤敲击钢钎的叮当声,放炮的轰隆声和山石的哗啦啦松动的滑坡声搅和一起,奏着一曲充满巨大力量的交响乐曲。
盘山堰的外型,并不太美观,只是人工砌成的约几十里长,宽约两米多,深约四米的普普通通的水渠,里边靠山岩是人工凿成的峭壁,外边是一条较为平坦的便道,从山岩里引水到堰渠,溪水在堰渠里缓缓流到农户的田地里。
时过境迁,每当我回老家看到那对面山上的盘山堰时,它己不是平平常常的堰了,而是永远逝去了堰渠的流水声,充满了艰难苍桑的历史见证。特别是我每当上房后的群山之巅极目蜿蜒于山间的盘山堰时,它似一条巨龙,穿山过岭,横跨幽谷天险,在那绵绵群山中游动。
时下,这条久经风雨苍桑的盘山堰,不再是当年大跃进时代的堰渠有长年潺潺流水的哗哗声流进万倾良田灌溉庄稼的壮观了。这一躺就是几十年,不为人所知,不为外人所闻,自享山野之趣,自得清贫之乐,不怕抱怨,静静地观看社会大变迁,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曾经无悔无怨昼夜为无数良田庄稼送去了生命和血缘,默默地流淌着清泉,无私地奉献给人类。
如今党给人们带来富民政策,水、电、路三通进农家,石板屋变成高楼大厦,各种车辆似游龙飞虎般地往来穿梭于平坦宽阔的水泥路上,农家乐里欢歌笑语,林木果园绿树成荫,农民腰里钱袋鼓起来了,小型企业各式各样的店铺、小中型修造厂、米面加工厂、家电维修、养种殖等比比皆是。田园里的庄稼果树再不怕干旱,到处安有自来水管、水泵,可以随时浇灌,再也用不着人工去开挖渠道引水灌田了。
深夜,静静地,我躺在床上又回想起白天看到的盘山堰,见景生情,那个时代许许多多最感人的,最激动人心的事一幕幕地闪过脑海,我细心梳理着一点一滴,渐渐地迷迷糊糊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最美最香的梦里……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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