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兔年的春天不约而至,各种源自大自然和思想世界的声音,开始同时撞击我的心灵。这些声音或振奋,或激昂,或失意,或悲伤。我从朦胧中醒来,忽然间发现,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而稚嫩的我。这个春天,给我了更多的拷问和思索。
1
已近三月,窗台的杜鹃还没绽露一个花骨朵。可以预料,今年是听不见杜鹃花开的声音了。
记得两年前买下这盆杜鹃的时候,也是在春季。因其花繁叶茂,色泽艳丽,几乎没有选择,就确定把这一盆搬回了家。花期持续到五月,心里格外高兴。
去年早春,我把多余的枝条进行了修剪,松土、施肥、浇水等一系列的功课,一样也没落下。刚进二月,就有零星的花骨朵绽开了。到三月中旬,已是满树繁花,还有数不清的花苞正在潜滋暗长。通过细心培养,终于迎来第一次开花,可谓可喜可贺。
只是今年,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仍然是一声轻轻的回答,失落油然而生。当我再次去到花圃,老板依然把食指指向了开的正火红的杜鹃。我满腹怨气,老板却视而不见,傲慢地说到,温室里的花,不是山上的野菊花,怕冷,从我这里走出去的,冬天还得送到我这里来。
原来,杜鹃如此娇气,我如何有时间为她营造温室啊。我索性换了一盆武竹,最普通最平凡,虽不开花,却四季常青,造型大气,细小的叶子片片向上,大有蓬勃之势。我想,越是最普通最平凡,应该越经得起考验。
2
春光还在路上,罗兄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走了。拨打他的电话,千遍万遍,仍是系统失望的提示音。他把不幸残留在车祸中,把笑容定格在山谷间。从此,难以割舍的牵挂,成了我永远的痛。
孩提时代,我们曾在一起捉蜻蜓,扑蝴蝶,放风筝,满山满院子地跑,好像春天就是我们的乐园。迈入社会,彼此相继成家,虽不再像童年一般朝夕相处,却相互勉励,爱家立业,打拼天下。这种情谊,不是手足,胜似手足。
现在,窗外柳絮飘舞,紫燕翻飞,春光无限美。我带着两岁的女儿,在菜地里看青虫追逐,在小河边听流水潺涓。我紧跟女儿晃悠悠的步履,一路欢呼嬉笑。而此时,罗兄却在阴暗的山脚下,独面地府,再也听不到一声春雷,触不到一丝春雨,看不到一瓣春花。即使为他播撒再多的种子,他依旧看不到明媚的春天。
只叹人生短暂,命运多桀。活着一天,当倍加珍惜,谁也无法预料明天。孝敬父母,呵护爱人,善待朋友,笑对身边的每一个人,充实在指尖溜走的每一分每一秒,这应该看做是生活的馈赠,而不是世俗的要求。
3
这个春来的格外早,鸡蛋梁年前还是白茫茫的世界,小年后回家,便处处是一派鹅黄了。
冰雪融化了,溪水涨起来了,通往乡村的道路,干爽了。母亲闲不住手脚,早早地就下地了。地还是以前的三亩地,房前屋后的地块种菜,屋对面稍大一点的地块,种土豆,套种玉米,苟家院字后面的一小块,常常种些萝卜、红薯之类,供家畜的食草。这么多年,格局一直没变。
变化的是母亲。额头的皱纹加深了,双手的老茧更厚了,眼睛也开始昏花了。倔强的母亲,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如今依然痴心不改。我曾算过帐,种出的粮食,还不够买肥料和籽种的花费。母亲不听这些,她把一年四季的每个有阳光的日子,都耗费在了庄稼上。每逢蔬菜淡季,总有干菜从家里捎来。
很久不回家,母亲也会主动打电话给我,却很少提及自己的难处。前几天,母亲又在电话那头叮嘱我踏实上班,带好孩子,谨防感冒,我却分明听见母亲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刺心了。现在,身为人父,几日不见女儿,如隔数秋,才体会到爱女之切,思女之痛。原来,对于母亲,我还欠的很多,很多。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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