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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梦中,似有无数只白色的精灵,如蝴蝶般,光临着我的窗棂。似有一片片羽毛从天而降,幻化成棉絮、云朵将我温暖地包围。在如潮的梦境中,分明见到我“至亲”的人——放下掖下的公文包,用毛巾抖掸着,落在发上、眉上、肩上的白色雪粒,对着我憨厚而慈祥地笑… …
清晨,向门的方向走去,只觉一股子冷风迎面扑来,我不觉地缩了缩身子,打了一个激灵。风夹着什么,绵绵地,软软地,沙沙地,凉飕飕的,打着卷儿的,调皮地朝着我的衣领钻来,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怕弄疼她似的,手直直地去托着,白白的,如诗如梦;冰冰地,沁人肌骨。
随即抬眼望去,万物都披上了洁白的衣裳,“山舞银蛇,原弛蜡像”。闭上眼,屏住呼吸,深深地吸了一口,不料脚下的“白地毯”在咯吱作响,瞬间跟我开了玩笑,身子不自觉和它有了“亲密接触”,趴在地上,孑身其中,忽觉一切好像凝滞了,洗涤了,净化了,静止了。往事如昨,儿时的一幕幕不禁浮上眼帘,使我良久地陷入了沉思… …
时间拉回到十几年前,我9岁的样子。犹记得冬季的那次午后,也是雪天,到处一片白茫茫的,午后出了一点暖阳。父亲回来了——我那在乡镇工作的父亲回来了,望着我,笑呵呵地,放下夹在腋下的公文包,尚未醒事的我忙欢欢跑去,用毛巾为他拍打着落在肩上的雪粒。意料中,父亲用那有力的双手将我举起老高。
饭后,父亲到我家菜园拔萝卜去了,我也没事的出来闲转,看看有什么可喜地发现,“今天运气真不错”我在心里窃喜着。“爸—爸—,快回来吧,看我家屋后地上有只松鼠,快帮我吧”。隔着屋后两块地距离的爸爸,闻声赶来,并迅速地准备好工具——一竹筐子,蹑手蹑脚地从侧面,只听哐地一声,套住了,套住了,我在旁忍不住又蹦又跳地雀跃起来,再看看父亲也露出了会心地一笑,后接着又忙他的事去了。
这是一只肚子圆滚滚的胖松鼠。只见她用哀怜地眼光望着我,窃窃地呻吟着,一动也不动。“爸爸,快来看口那,这只松鼠在向我求情呢”。爸爸放下正在拔的萝卜,赶过来,仔细地一看,然后用宽厚的手掌抚着我的头,慈爱地说:“乖女儿,放了她吧,她的肚里怀有鼠宝宝呢”。我轻轻地一掀筐子,鼠妈妈噌地一声窜出,朝我们留恋地一望,便射入密林里去了。父亲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说给我听:“莫打三春鸟,莫伤腹中驹”。
还有一次,也是冰天雪后,我跑到我家楼顶,扫出一块空地来,撒上一些玉米榛,米粒。然后缠着父亲要他帮我套鸟,父亲终没拗过我,找来一根长长地细绳子,还有个大筛子和一根小木棍,绳子一头攥在我的手里,一头绑在木棍上。木棍一头撑在地上,一头顶住筛子一角。我和父亲躲在房屋一角,一会儿,就瞧见有一两只小麻雀儿,唧唧喳喳地,在那左顾右盼,好像侦察似的,然后慢慢地向筛子里面靠近,但刹那间,又跳出来,反复几次,好象觉得周围安全了,没危险了,就进去啄起来,还没等到父亲的一声“令”下,我赶紧地拉动了绳子,喀嚓一声,筛子扣在地上了,我似乎看见有鸟儿被扣住,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揭开筛子一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反复几次,一无所获。
见我噘着嘴,失望地样子,父亲又一次用仁慈的手抚着我的头,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语重心长地说给我听:“啥事都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懂事的点了点头,父亲给我漏了一个“小窍门”,说如果要逮住鸟儿,一定要耐着性子等鸟儿多的时候。随着父亲“恩”的一声,我利索地将绳子一拉,终于如愿已偿了,有两只贪吃、行动慢的“主”进了我的陷阱,我乐坏了,赶紧让父亲给它们安了“家”——一个过年时候用的“铁灯笼”,在给放点“美味”和水,我在旁边手舞足蹈地安抚一下它们,跳上跳下,惊恐地心情,也就稀奇片刻,过会到别处“疯”去了,把它们也抛到九霄云外了… …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十几年了,那个夹着公文包,匆匆穿行于乡间千家万户的,善良、宽厚、仁慈的父亲也离开我整整十来年了… …
头一阵阵疼起来,不自觉地喉头硬硬地、涩涩地,眼睛也湿湿地,心里惆怅起来。廊头恍惚来人了,“小王,你在看什么,入迷了,那么大声叫你吃饭了,都没听见”,是同事老张。顿时,我恍然大悟,转过脸去,吸了吸鼻子,假装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违心地说“这几天眼睛疼,有点不舒服”。
又是一年雪飘时。作为一名乡镇干部,虽尝过千辛万苦百般滋味,不变的是每年这个飘雪之时,父亲那些慈祥的点滴和朴素的箴言,都会如期而至,拨动着我的心弦,毫不犹豫地揭起我尘封已久的怀念。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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