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过去了,我懒散的状态还没回来。在家里呆了几天,没有刻意的想记下什么,忘记什么更不想算计时间过了多久,就任其无所谓,这样慢慢悠哉……
如果日子是一面铜镜,我幻想着一张明媚的脸。早已是深秋,也该是风云四起的时候了,秋风,黄叶,归雁,满是离愁。可我依然喜欢这风轻云淡的季节,喜欢落叶和寂静,那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便是我对秋的挚爱。做一个温暖的,快乐的女子是家人的希望,朋友的祝福,自己的性格。趁着国庆长假搁浅那些带刺抑或被灼伤的心情做一次长长的呼吸,与阳光同行。
老早就嚷着国庆要回家,自工作以来就感觉回家的日子总是那么短,平时的节假日就一两天,根本没有时间回家,好在国庆是七天可以赶上春节了。在家的几天,母亲总是把我当客人,每顿吃饭都做很多菜,我在厨房帮忙,有时候都觉得烦恼,自己人,随便做几个菜就可以,何必这么麻烦,做了也吃不了。可母亲总是说:你几个月甚至半年才回来一次,在外面就将就着吃,看你瘦的,回来就几天,还不多吃点,不会是嫌妈炒的菜不好吃,不卫生吧,想着我就难受。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湿润的,嗓子有些哽咽,每每于此,我便悄然的低头剥葱或是借故跑出去喝水,我不敢听到母亲这样的语言不忍看到她说话时的表情。母亲眼里的我长大了,时尚了,所以每次说话都会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让我不高兴;而我眼里的母亲则是一天天的苍老,不再有光滑的肌肤清澈的眼波……
国庆期间家里粉刷墙壁,请了好几个人帮忙,沙子,水泥,砖头占了大半个院子,显得有些杂乱。大家各有分工,搭建桁架的,搅拌沙子水泥的,丈量尺寸的,锯木材的,忙得不亦乐乎,唯独我似乎是个闲人,什么也帮不了。本想帮着母亲去收玉米,可母亲非说五一回来让我拔草弄得皮肤过敏让她很心疼,这次说什么也不让我去,说玉米叶会割破皮肤导致再次过敏,既花钱又受罪,让我就呆在家里。
不知是心里不安还是根本不想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在家的几天没有翻过任何一本书,也没有写过一个字,甚至也很少看电视。母亲和弟弟都在吃过早饭下地掰玉米了。洗刷过碗筷,打扫好每间房子的卫生,给厨房添置好午饭所用的调料和柴禾后,时间才过了一点点,不知为何在家里我不想让自己空闲。这几天最盼望的日子就是和母亲一起做饭的时间,每当早饭或者晚饭的时候,会炒很多菜,这个时候我可以随时说:妈这个我来切吧,妈,还要切什么,妈,这个好吃,妈,这个菜让我来炒……烟油缭绕,葱姜蒜飘香的厨房里,不时传来我和母亲说笑的声音。其实,我明白母亲很累,每天要做三顿饭,喂养家禽,还要下地干活,只是每次只要我们姐弟在家她都显得很高兴,把疲劳深深隐藏。某些时刻我不经意间做的一点事都让她高兴许久,比如把需要炒的菜提前切好,需要洗的提前洗好,每每于此,母亲总是说:你在家我享福了不少。这样的语言我无法承受更愧于承受,对于母亲或者父亲我做的太少,而他们从未停止过对我的关爱。
这一生母亲的手最温柔,给我们添衣,盖被,做可口的饭菜,抚摸过含泪或者微笑的脸庞,把最多的柔情倾洒在我们的身上;这一生父亲的手最有力,撑起整个家,为我们遮风挡雨,把我们置身于大地像庄稼一样接受风雨和阳光,然后茁壮成长。对于父母,所有的语言都是贫瘠的,就像种子与泥土,唯有感知。
山里的秋总有些别具特色,傍晚我漫步在附近的田埂上,满眼的色彩点缀着整个田野。黄熟的玉米一行行排列整齐,硕大饱满的颗粒挤破层层外衣,在顶尖的部分探出,颗颗金黄闪亮。这个季节所有的农人都沉浸在收获之中,他们挥动的双手,把玉米一颗颗掰下,装在背篓里,姿势娴熟而陶醉。硕大的玉米棒子被晾晒在石板上或挂在屋檐下,它们饱满而安祥,诱出了农人一年的收获和辛勤。这些日子山里的小院弥漫着新鲜玉米的芳香。
站在满是金色的田间,思绪忽然飘得很远,那些远去的人和事顷刻间就被放大。记得四五岁的时候,爷爷奶奶还健在,每到玉米熟的日子,灶膛里总会飘出烤玉米的香味,爷爷挑选的玉米烤出来,香甜味美,怕我烫着,就会用一根筷子从玉米棒的一端插进去,这样握着筷子不至于被烫着。奶奶则会用嫩玉米磨出浆,做各种样子的饼子,用油炸着给我吃。直到现在我都爱吃玉米面做成的馍馍,可惜母亲不会做,后来发现超市有卖的,也是各式各样,但终究吃不出奶奶做的味道。如今两位老人早已离我远去,一直在想,如果他们还健在,身体还硬朗,这样的日子是否会靠坐在院子大门口的石墩上,眯着眼睛叼着烟袋任淡淡的秋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我回家的路上,看父亲背着一大筐玉米从身边走过,看弟弟长成大小伙儿比父亲还高,然后以他几十年来的经验点评着一代人的性格与命运。在我和弟弟经过身边的时候留下:我们的孙女儿,孙子长大了,这样的声音。可是,这一切只有在我时而的记忆里,永远也无法实现和复制了,这种情感不知何时才会消失,或许是一辈子……
山里的天空高远而陈旧,岁月如清泉里荡漾的微波,波澜不惊却又顽强固执。这个傍晚我一直游走在田野里,玉米地,黄豆地,辣椒地,走来走去没碰见几个人,即使碰到,大都也是中老年人,没有孩童,没有年轻的姑娘和帅气的小伙儿。村子里原本有很多人,和我差不多大比我大的都有好多,加上和父母年龄相仿的也不在少数,可现在怎么就不见了。放眼望去,有庄稼的地依然肥沃,只是在某些田地之间那些没有庄稼被杂草占据的农田那般刺眼,他们好像也有些委屈,就疯狂的长出许多茂盛的狗尾巴草和牵牛花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藤蔓,用以掩盖曾经的富有。
在家的六天时间里,我没见到小孩,更无处去找自己当年在田间雀跃的身影。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提着筐子在坦露的田地里找猪草,抓蚂蚱,捡大人们没发现的玉米棒子,会因为谁先抢到一个玉米,谁先抓到一只大蚂蚱大声争吵和喧闹。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岁月留下的已被定格在田间,想要找回某些影子,只有从心底,小时候,泥土带给我们的是欢乐,我们带给大地的是生机。晚上回家问母亲:邻居家的二叔,二审还有那几家人怎么都不见了。母亲说:你二叔他们一家出门打工了,小孩在镇上上学,周末也不回来,其他人也都外出了,也只有我们还守在这里。母亲的话如阳光也如雨水,我被感动着也担忧着。父母老了,没有精力和体力外出也不愿意外出,舍不得祖上留下的十多亩田地。用父亲的话说:我们就住在这里了,但我不希望你们住这里,你们要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我和你妈只要身体健康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守着这些土地就会生活的很好;将来你们无论如何,回来了都有地方住,有热饭吃……
我是一个容易被感动也容易担忧的人,每次回家总想碰见以前的同学和周围的乡亲们,可这种想法也成了奢望。母亲的一番话使我悲伤起来。如果任其这样发展,荒废的土地将越来越多,大量农田长满杂草,倒是符合退耕还林的政策,但是没有好好规划,见不到效益。留守的老人,孩子越来越多,老人越来越老,需要照顾,需要儿孙绕膝,而子女却远在外地,一般都是电话联系甚至有的是杳无音讯;孩子需要父母和老师的共同教育,需要爸爸或妈妈的鼓励,却常年见不到爸爸妈妈。我不善于思考,也不会思考,这些问题就是碰触神经的一闪而过,可它却刺伤了我薄弱的心。
暮色渐浓,秋阳淡出人们的视线,山里的夜色就来了。桔黄的灯在零星的被树木掩盖的屋里亮起来,乡村成了一滩暗淡的阴影。母亲又开始准备晚饭了,外间父亲和乡亲们爽朗的谈笑声混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声,汇成一支饱浸着永无止息的劳作歌曲和艰辛无奈的特有山里夜曲。
当流年的手指开始在我无眠的夜里敲打玻璃时,这一天就过去了,怀念,失忆,感想,感知,感动都将被封存。我的许多想法是否如昙花一现,不得而知,只是曾经我如此真实的想过,于是,在明天的朝阳中,会有一束光将我叫醒,赐给我许多温暖,暖着自己也暖着别人……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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