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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七月的天气渐转秋凉,我穿着白底兰格的单衫稍有点凉意,孤独的我这时正坐在安康水西门台阶上发呆,望着那无边无涯的江面出神……
六二年七月我上的汉中地质冶金技校停办了,我拿着学校给的还乡证件忐忑不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连日来下着大雨,买不到车票,只得在城固县滞留三天,第四天好不容易坐车到安康,又下起麻风细雨,只好住到东大街鼓楼旅社,慢慢打听着机动船票啥时能买的到,当我走到水西门一问票又卖完了,这时无奈的我索性坐在水西门台阶上望着无边的江面探寻着木船的影子……
江边草丛中扑楞楞飞起一群白鹭拍打着翅膀越过江面飞过树林向着远方飞去。天空不时传来小鸟的叽叽喳喳叫声,一群小孩在江边戏闹,捡小石片甩向江中心打水漂。一会江面有几艘机动船和扬起白帆的大木船,他们都相互打着招呼搭讪着。反正这些船跟我无缘,我也懒的看,只是一个劲儿地朝江面的远方望去……
一天过去了,船竟没有一只故乡的,我失望地回到旅社,身上学校发的钱己用完,怎么办?真难坏了我这个十九岁的女孩,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我难过地坐在江边哭了起来。好久,一个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肩说:“你不是找木船吗?你看江面远处有个黑点像木船,再等它靠岸去问一下吧?”我看着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注意我的一举一动的大哥,不好意思的道声谢谢,就坐在江边静静的等待那一叶小舟的飘来……
我走到老者跟前叫到:叔,你的船是往下去的还是往上游去?叔说,进完货回棕溪。他问我你到那儿去?我说从汉中来回棕溪去的。又问我你是谁家姑娘,我说父亲是张友益,叔哈哈大笑说,巧了,你父和我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你就坐我的船把你带回去,我说太感谢叔,回去后大人定当重谢你。
货进好了,我们都上船,船像离弦的箭一样刹间就驶向江心,我坐在船上沿途观赏无限风光,滔滔江水波澜壮阔,时而汹涌澎湃,时而万种柔情。江河两岸绿树成荫,山峦起伏,不远处有稀稀落落、星星点点几户农家,己到做饭时,家家房顶冒着缕缕炊烟,门上时而有几声汪汪狗叫声,时而有几声呜呜……呜呜鸡叫,有时还听到顽童们的嘻闹声。江面上有几艘木船和徐徐开来的机动船相遇而过,互相打个招呼,刹间飘向远方……
李叔的木船没有挂帆,好在天气晴朗,一路顺风而下。江面宽大,河水一泻千里汇入大海,木船在大江河里显得像一片小叶在庞大的河面上悠悠自得的飘浮着,一会越过激流,一会让过暗礁,木船随水浪颠簸着起起落落,又一会平如坦荡。这时候李叔悠闲的扯起他心爱的二胡,哼起他平时最拿手的民间小调“十爱姐”:一爱姐好人才,十人看了九人爱,好似仙女下凡来……
闲谝中我问李叔船上的有些计较我要知道,以免无意中说话失言伤了和气。李叔说遇风起锚,祝福一路顺风;见到刮风的船,不要说帆船(翻船);遇到有人乘船不要说搭船(打船)。
逆水行船往上游去,天不刮风,船就在江上很吃力,所以必须请人工(纤夫)拉纤助力,船才能缓缓航行。拉绳时领头的喊起纤夫号子,有时见景生情硬编调子来喊号,以苦作乐忘其疲劳。夏天赤着身子曝晒,冬天冒着刺骨的寒风受冻,春夏秋冬年年如此,皮肤经日晒雨淋变的黑里透红又结成厚厚的茧子,为了养家糊口,纤夫们长年在这千里江边辛勤的跋涉着……
时隔几十年的今日,我从县城准备回趟棕溪,因母亲的坟在棕溪街附近,趁星期六我才能有空去到母亲坟前看一下。车到江边洪家河对岸,准备过渡船,一看渡船在河对岸,我就用手做喇叭形状堵在嘴上往对岸喊到:“喂!过渡了!”船摇摇摆摆地过江这边来,我上到船上看着别后的山水,一草一木,沿河两岸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真让人感慨。我问船家,八三年汉江河水淹没了棕溪,现在恢复好了吗?提起汉江河不由得回想当年洪水咆哮淹没整个棕溪镇,山塌地裂,飞石流沙,冲毁良田、房屋,吞食无辜性命让人念念不忘……
如今中央制定好政策拦河修坝,沿江架起数座大桥飞虹两岸,河道绿荫覆盖,山上山下楼房林立,机器轰鸣。公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人群鼎沸,生意兴隆,工业昌盛,园林鸟语花香,一片生机勃勃繁荣景象。汉江河有金船、挖沙船,有水上游的冲锋舟,真是美不胜收。我坐在渡船上尽情地呼吸故乡的空气,尽情地观赏山川的秀美,尽情地享受着汉水的沐浴。啊!汉水,此时你让我回想起那年回家坐的木船,宽阔无涯的江面,那一叶小舟还在水上飘着吗?……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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