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七十年代,山城是谧静的,每当夜幕降临到处沉浸在一片夜色中。
六十年代中期,我们国家笼罩在阵阵战争阴云之中。“三线”建设在全国各地大范围展开,山城也迎来了襄渝铁路的全线开工建设。六十年代末铁道兵开进山城,在沿线驻扎,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施工热潮。在我的记忆里,灯光球场就是在那个时候铁道兵在山城修建的,位置就是在现在的南台路、县印刷厂前面的街道上。灯光球场不大,只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四周都是空地。说是灯光球场,其实就是在球场旁边竖着的木杆上安装了几盏罩子灯,靠柴油机发电照明。每到晚上,山城只有灯光球场灯火辉煌,从此住在山城的人们就把它亲切的称作灯光球场了。要说印象最深的是在灯光球场看免费露天电影的情景了。那时候,看电影是山城人唯一的文化娱乐生活,因此灯光球场最大的用途就是放电影了。
暮色降临,灯光球场开始热闹起来了。铁道兵在灯光球场放电影是没有预告的,如果要放电影,他们会提前把银幕挂好,住在附近的群众一看就知道晚上要放电影了,再一看银幕大小,就知道是宽是窄了,具体放什么电影都不是很关心。人们相互传说着,一时间整个山城都沸腾了,满城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
电影还没开始,球场上灯火通明。吃过晚饭,虽然天未黑,家家户户都带上各种小板凳早早的来到灯光球场占位置,形状各异的小板凳摆满了整个灯光球场,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等天擦黑了,来看电影的人们纷纷涌入球场,空空如也的板凳上便坐满了观众,整个球场也热闹了起来。坐在相邻位置的人们相互打招呼、聊家常,像过节一样非常开心。有小孩子们则在银幕前恍来恍去,打打闹闹,嘻笑逗乐。
天渐渐黑下来,球场的大灯一下子全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场子里顿时平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沙沙的嗑瓜子的声音,像是一群老鼠在偷吃东西。没有带板凳的就围站在后边,来得晚的或是出去方便的就凭着记忆很费劲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挤,喊叫声此起彼伏。
那时候不论放什么电影,在正片开始之前都要放几段《新闻简报》,大都是宣传党的政策和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内容,人们对此是硬着头皮看的,都在焦急的念着等待正片早点开始。有时候,正看得入神,片子突然断了,大家就摸着黑耐心地等放映的人修好,要是大灯亮了,就说明是彻底看不成了。
那时候放的电影都是黑白片而且政治立场味很浓的片子,记忆最深的电影是《裂变》、《欢腾的小凉河》、《地道战》、《地雷战》、《甜蜜的事业》、《春苗》等和很多革命样板戏,国外的电影基本上是前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比如说《列宁在十月》、《列宁在1918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柯察金》、《闪闪红星》、《卖花姑娘》等等。记得最清晰的是看《裂变》,内容是批判知识分子的,片中有段情节我依然记忆犹新,片中有一大学教授在讲台上讲“马尾巴的功能”,引得台下大学生们的哄堂大笑,弄的教授无法讲授了。后来我们在学校就把“马尾巴的功能”这句台词跟着电影里的大学生们学笑了好久好久,这部电影真实的反映了当时社会对知识分子的残酷压迫。还有《欢腾的小凉河》的主题是批判承包到户的政策,反击右倾翻案风,矛头直指邓小平的片子。
不过不管什么味道、什么内容的电影,我只是看个热闹而已。记得有一次看《画皮》,我本来胆子就小,看的时候就胆颤心惊,等到剧终人散,到处一片漆黑了,往回走的路上就一路走一路后悔不该看,吓得我几天都怯怯生生的。
在灯光球场看露天电影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初,随着铁道兵的全部撤离,灯光球场便再也不放电影了。后来城市道路不断改造和贯通,灯光球场也随之消失了。
如今居住在山城的人们文化生活相当的丰富了,家家户户都有了彩色电视机、拥有了电脑,开通了互联网。八十年代后期河街电影院拆除,在城里新建的影剧院现在都很少放电影了,成了县上开会、举办文艺晚会的场所了。
昔日的灯光球场虽然已经消失在山城历史的天空中,童年的那种快乐再也找不到了,但在灯光球场看电影的时光却给我一生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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