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渔事(四)

捉巴岩鱼

盛夏的鱼泉河边，一股股凉风从山中的缝隙中挤了进来，使平静如镜的绿潭，如同一面皱了的绿绸子铺在山中的河谷。与绿潭相伴的山里人，孙子扶着老人，父母领着孩子，友人邀了友人，一同来鱼泉河边。趁着歇凉，下水捉巴岩鱼，去享受一种生活之外的新奇。

捉巴岩鱼并不是山里人的渔事活动，那鱼身体奇特，得来容易，上至花甲老人，下至五岁孩童，下水后就会有所收获，既可带回家里饲养，又是桌上的美味佳品。小巴岩鱼一般只有一个大拇指大，扁平身体，常在浅水中游览生存下来，穴居在温暖的小石缝中，成群成堆。当你涉足他们的生活的领域， 一惊动他们，在石头缝中僻僻啪啪地跳跃，水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捉巴岩鱼一般两人合作，一人轻轻搬起水中的石头，一人用盆子接在下面，石出水面，那巴岩鱼随水滑下，就端端掉在盆子里。小巴岩鱼不停地摆动尾巴，在盆子里乱蹦一翻，然后快速周游，四处碰壁，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只见它鼓着一对眼睛，柔软的鳃风箱一样呼哒呼哒地翁动。

捉巴岩鱼，山里人称为捉“巴岩子”，只需一会儿功夫，在不太宽的水域里就会捉到一两斤小巴岩鱼。 装在盆子里，黑压压一片，在水中，你追我赶，起伏翻滚。带回家后，可将小巴岩鱼破其肚，曝晒后用油煎着吃，有一股奇特的鱼香味，但更多的是捉回家供小孩们玩耍。

山里人喜爱小巴岩鱼，从中取乐的另一种享受是，在河边，友人与友人把捉起的小巴岩鱼，紧贴在膀子上，鼻子上，额头上，于是人便改了模样，小巴岩鱼越贴越紧，带走人身上的体温，变得凉爽，那种舒适，痒痒的感觉，只有生活在鱼泉河边的巴山人才有最深厚最完美的体验。

鱼泉河 跳鱼潭

她虽道不上江，也称不上河，她没有一泻千里之壮志，也没有排山倒海之气势，它是一条弯弯曲曲缠缠绵绵的小河。

她发源于大巴山之腹，蜿蜒于山野乡村之间，古往今来流淌出两岸绿荫、炊烟、清风、明月，蕴含着独有的渔歌风情，这就是大巴山中的鱼泉河，跳鱼潭则是鱼泉河中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鱼泉河坡陡坎多，水位落差大，悬流便为瀑。从山下往山上看，那山溪的水源犹如自天而下，有时山峦的峰部挂着一匹匹白练，在青山之中又如道道银弦镶嵌其间，在这道道银弦下面，便有一汪汪绿莹莹的潭，深处见其绿，浅处如白酒一般，每到稻花飘香的七月，群群鱼儿游至潭中，然后又拼命地向上跳跃。

你在潭边细细观看，那便是一幕奇景。鱼儿一队队地游到潭中，那水潭小，鱼儿多，整个潭里密密匝匝，麻麻点点，鱼儿象梭子般在水中射来射去。鱼儿象匕首，象短剑“忽”一下直直地从水中射出，姿态煞是矫健，在空中它很快又将头部和尾巴弯曲，再次曲伸开来，在阳光下只见明晃晃一闪，便跃入瀑布上面的河中游走了。若形成瀑布的水位很高，鱼儿是跳不上去的，有时跳上那溪岸的青草丛中，透过那白色的水雾，在潭边可以拣到一条条摔死的鱼儿。从这潭中跳起的鱼儿全是泉鱼，身体又瘦又长，其它鱼儿在这里是从不跳的。

山里的山民掌握了泉鱼的生活习性，他们一到七月，便在河流瀑布的上面撑一个鱼网，鱼儿跳起来就落在网上，一领“空中捞鱼”的乐趣，到了八月，他们又在瀑布端口上，接一个编得细密的篓子，鱼儿又会顺水流进篾篓子里。

如今，我已离开了鱼泉河，告别了生命中永难忘记，曾给我带来无穷欢乐的跳鱼潭，在大巴山中的其它地方，想必跳鱼潭也为数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