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渔事(一)

位于渝东、陕南、鄂西北三省交界的大巴山深处，山高林密，河流纵横，峡谷幽深。一代代长久居住在这里的山民们，掌握了不同鱼种的生活习性，摸索出许多捕鱼的技巧，表现出了聪明的智慧，风情独特，趣味横生。

砌鱼穴——引鱼进洞

在大巴山境内的河流中，生长着一种泉鱼，黑脊白肚，扁长身体，有善于跳跃和冬眠的习性。每到稻花飘香的七月，泉鱼成群结队逆流而上。稻谷成熟时节，泉鱼又顺水而下，寻找冬眠的洞穴。到来年的二月桃花汛期，河里春潮涌动，春雷在天空炸响，就会惊醒泉鱼休眠的美梦。当一江春水淹没泉鱼冬眠的洞口时，它们纷纷从洞内涌出。山民们说：“七上八下九进穴，来年三月就出洞”。每到鱼洞出鱼时，山民们纷纷到鱼穴前守候，享受大自然赐给人们的无穷乐趣，个个满载而归。

七十年代，集体派专人在鱼穴前守候，有的鱼穴能出500多公斤鱼，成为当时集体的一项副业收入。 责任制后的几年，境内的鱼穴遭到破坏，有的被炸毁，有的被泥沙淹没，无人组织重新进行修复。河岸上的鱼穴越来越少，细心的山民发现泉鱼冬眠钻进深潭边缘的细沙里，一动不动，个个头向下，尾向上，静静地立在水中的细沙里。不少山民们找着锄头到潭边去挖鱼，在潭边的两米开外都可挖到这种泉鱼，多少不等。有部分掌握泉鱼生活习性的山民，就在南江河边砌鱼穴，引鱼进洞休眠。

有一位姓姚的山民，曾经就在河岸砌过鱼穴，砌鱼穴是选河面较开阔的地方，在大水冲积形成的沙坝上， 选一个被水淹没的地方挖开一个缺口，向沙坝内挖开一个壕沟，让河水漫进沟内，形成一定的水深。选一些较为规则的片石立在沟两边，用石板盖顶，铺上一层层厚厚的沙子，形成防空洞式的地下隐蔽通道。当泉鱼游至这个人造洞前，就会成为它们选择冬眠的最佳场所，于是呼朋引伴，成群结队游到洞内。

九月之后，天气逐渐冷了起来，为了防止水老鼠嗅到气息，钻进鱼洞吃鱼，山民们再到河边将洞口堵塞、封闭，但是通道里仍然有水渗进去，保持一定的水量供泉鱼冬眠。为了防止别人发现这个秘密，有时将坝上的沟挖得很深很长，形成“之”字形，十分神秘，沙土也掩盖得很厚。在这以后，家里来了好客或遇上山里人喜爱的节日，只要下河端着盆子，提着水桶，将沙土扒开，拆掉一块块石板，用手抓起来，一条条鱼活蹦乱跳，不但能为酒席增色添彩，更多的是增加了山里人茶余饭后悠久的话题。

幽谷放排

一处处奇峰下临的深谷，断壁丛生，悬泉瀑布，瀑布下都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绿潭，阵阵雪浪翻滚，发出倾盆之声，回荡在山谷溪水之间。这里地势险要，巨鲵、毒蛇和猛兽栖息其间，增加了许多神秘的色彩。由于人们很少涉足这些峡谷，便使这里的鱼种尽兴繁衍生存。每到冬季，潭水清澈见底，当太阳爬上山峰时，潭中便投进花花点点的光亮，只见群群鲢鱼纷纷出洞，追寻水中的阳光，聚集在一起，大鱼挤小鱼，互不相让，以至层层堆积， 欢快嬉戏，享受阳光的温暖，山民称这为“鲢鱼上马”。

腊月间，山民们沿悬崖古藤虬枝攀援而下，在河谷边，石崖上搭起草棚，遮风挡雪，安营扎寨。他们砍来竹子，扎起竹排，在排子中挖一个小孔，然后又在排子边插起青枝绿叶作为掩蔽物，将竹推入潭中，人俯卧排上窥视水中鱼群，手握一根长竹竿，竹子上安有铁叉，发现鱼群上马时，就将杆子猛力插人水中，然后将竹竿慢慢提起，就会有一条或几条缝鱼在水面上头尾摆动。山民们又迅速将叉起的鱼用葛藤拴住鳃帮，挂在排子上，在阳光下，一条条鲢相继被叉出水面，抛在崖边，待太阳落山时，一个潭就可叉出儿百公斤鲢鱼来。有的鲢鱼一条就重达二十多公斤。他们或者用背篓轮流运送，有的干脆就地破其腹，将鲢鱼用火烘炕，然后背回家过年。

直到八十年代，大巴山中的山民还采用这种方法在潭中叉过鲢鱼。有一个叫天坑峡的地方，公路穿行其间，几个水潭已被乱石垒砌，失去了往日那诱人的色彩，少数人还不择手段，向潭中投放炸药，竭泽而渔。尽管遭到这样破坏，这条山民常常叉鱼的峡谷，近几年还有人在这一带打捞起一条十五公斤重的鲢鱼呢!

据老山民讲，过去境内的鱼是叉不完的，开始用叉子叉，后来在竹竿上安一串铁钩，将竹杆在水中来回舞动，这叫杀“冤枉鱼”。竹竿提起，钩子上钩了许多的鲤鱼、鲢鱼、武昌鱼，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鱼儿，重则二、三公斤，轻则半斤八两。待竹竿拖出水面的一瞬间，一竹竿鱼儿全在摆动，五颜六色，鳞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