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利的书家柯尊勇

未到平利县，先听众人言。众口说个啥？哦，说的都是一样的话：柯尊勇的书法作品嫽扎咧（陕西方言，意思：太好了）！

早在十年前，我就听西安市内的几个书法家朋友给我说，陕南安康市平利县有个柯尊勇，他的毛笔字写得嫽扎咧！后来，我经常听家居安康市内的一些文艺界的朋友说，柯尊勇先生是平利县和安康市的文化名人，若仔细品读了他的字，就只有一个字的感觉：好！

古语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词，我也不知道这个柯尊勇先生究竟是咋样的得道仙人，他会不会像陕西关中农村人常说的一句俗话：笨狗扎个狼狗的势呢？带着藏在心头的这个疑问，在2013年的夏季，我和一个朋友一起从安康市内坐班车去了一趟平利县城，目的只有一个：拜访一下在当地声名显赫的柯尊勇先生。

我的这个朋友是平利县广佛镇的人，他在安康市内的一个单位供职。他喜欢书法，是柯尊勇先生的铁杆粉丝。他在班车上给我介绍了平利县的概况：平利县位于陕西省东南部，地处陕、鄂、渝三省市交界处，属典型的省际边关县。县城距安康市59公里，距西安市290公里。全县国土面积2627平方公里，辖11镇，总人口23万。在安康市下属的九县一区中，平利县虽然算不上人口大县，但却很有特色：自然资源丰富，人文历史悠久；尤其是人类始祖女娲就诞生在这里，女娲文化更是源远流长，平利故而又被称为“女娲故里”；平利还有一个叫“龙头村”的村庄被全国生态文化协会评为了“全国生态文化村”，且全省只有四个村获此荣誉称号。朋友还告诉我，平利地处秦巴山区的集中连片贫困带上，至今还是国定贫困县。虽然平利县境内是群山连绵，万壑峥嵘，道路崎岖，没有火车与高速公路和外界相通（听说正在修建一条安康市到平利县的高速公路，尚未开通运营），但县名却叫“平利”；县境内的几个乡镇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大贵镇、长安镇、兴隆镇、三阳镇、八仙镇、广佛镇。我对朋友说，看来，平利人的祖先是很富有艺术想象能力的，他们把对美好生活的企盼都寄寓在这些地名里了；难怪从古到今，平利出了那么多的文艺人才呢，还是有遗传基因啊；古今中外的许多事实证明了一点：：娇艳的艺术花朵，大多盛开在贫瘠的土地上。

我和朋友在班车上一路谝（陕西方言，意思：聊天）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平利县城。我的朋友是认识柯尊勇先生的。他带我来到一家宾馆，稍事休息之后，他就带我直接去了柯尊勇先生的书法工作室。

我原来见过一些搞书画艺术的朋友，他们一旦有点名气，便会似神似仙，鼓瑟弄音，甚至像诸葛亮未出山之前那样：“或驾小舟游于江湖之中，或访僧道于山岭之上，或寻朋友于村落之间，或乐琴棋于洞府之内，往来莫测，不知去所。”（见《三国演义》第37回）但不知这个柯先生是否也是如此人物呢？我的朋友上前叩门，门一下子就开了。哦，我终于见到了柯尊勇先生！站在我面前的柯先生已经六十开外的年纪，花白的头发，黝黑的脸庞，但掩饰不住他从骨子里透出的精气神儿；尤其是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刻在透射着他对书法艺术的深情和执着。我在心里想，这位柯先生鹤形松姿，一身的高古之气，举手投足间透出沉稳、安静、散淡的气度，倒是很有点仙人高士的架势哩。

柯先生热情的招呼着我们：看座，上茶，寒暄。我和朋友在他的书法工作室里，坐的是铮亮的红木座椅，喝的是平利当地出产的茶叶“女娲银峰”茶。一边品茶，一边聊天。柯先生给我们讲述了他数十年来跋涉在书法艺术之路的经历和感悟。他拿出了自己新近创作的十三幅书法作品让我们看。我一看他的这些书法作品，脑海里迅即就想到了一句古语：世间有奇才，遗之在草泽。为何？因为，他的书法作品实在是嫽扎咧！看着他的书法作品，我的脑海里还浮现出了平利的一幅美丽的春景图画：婉转的鸟鸣，泉水的叮咚，花丛的蝶影，山河的蜿蜒，台阶式的梯田，袅袅的炊烟，绿树环合的村庄，错落有致的农家屋舍，真如同一位丹青妙手描摹出的一幅幅山水画卷，美不胜收！我想，书画同源，好的书法作品就是一幅好的画作，好的画作就是很耐看的一幅字。我还想，平利县的美丽山水是写在平利大地上的一幅幅精美的书法作品；而土生土长在平利的柯先生，他的字就是家乡的山水美景在他的宣纸上的再现。

唐代的书学理论家张怀瓘说过一句话：“书字可以表意，一字能见其心。”我从柯先生的这十多幅书法作品中窥见了先生那沉静素雅、平正茂密、幽丽秀媚、古雅有余的艺术风貌。

柯尊勇先生的祖父是一名在平利很有名望的民间画家，父亲是一位书法爱好者，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他自小就操练起了书法。出身于书香门第的他，1976年毕业于西安交大。大学毕业后，他一直在电力技术部门工作，后来担任了科级领导职务。作为一名基层领导干部，他要处理许多纵横上下的具体而琐碎的事务，但他是一个喜欢和时间赛跑的人。他一直坚信这样两句话：“善于利用零星时间的人，才会作出更大的成绩来”、“谁能以深刻的内容充实每个瞬间，谁就是在无限地延长自己的生命。”数十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工作，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官，踏踏实实做事，安安心心执艺；始终坚持用书法占有自己，用时间充实自己。他喜欢用自己的全部激情来表达自己对祖国和家乡的一份热爱，喜欢用书法来传递出自己崇尚书法艺术的一片心志。他是一位平易谦和而又坚毅执着的艺术践行者。喜欢交朋友的他在省内外有许多文艺界的朋友，但他自认为只有书法才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对笔墨纸砚这个“文房四宝”的喜爱简直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在他看来，浮躁、轻薄、虚狂不能成就艺术精品，勤勉、厚实、诚进才会铸就真正有生命力的作品。可以说，岁月的积淀、艺术的修炼，使他的根植在平利这片厚实的地域文化土壤中的书法艺术之树铁枝挺劲，繁花夺目。

凡是品读过柯尊勇先生的书法作品的人，都会感觉他的字不论是看整体效果，还是看局部细节，都几乎无可挑剔之处。他的字笔锋刚健，放得开，收得拢；不管是格调高古、风采粲然的魏体，还是形神端方的颜楷，笔笔一丝不苟，匠心独具。我特别喜欢他的行草，因为他的行草很少牵丝萦带，几乎是字字独立；笔墨有对比但并不像现代流行书风那样表现得那么强烈；字与字之间的俯仰欹侧，行列之间的对应错落，点画之间的呼应，顾盼生姿，别有一番淡远高古的气息；单挑任何一个字也许并不是非常精彩，但作品却意蕴十足，通篇洋溢着一种神气冲和的气息，可谓气盈神足。可以说，读者一读他的书法作品，无论斗方、条幅、对联，马上就会感到既古朴、传统，又体现着超脱、旷达、自然、奔放的清新之气迎面扑来，使人不由得有神清气爽的感觉。我想，他的书法作品会给人们昭示这么一个艺术伦理：没有生命感动的艺术作品是难以走远的，更谈不上流芳百世了。

“人，只要有了恬静的心灵，就等于把握住了心灵的全部；只要有了稳定的精神就等于能主宰自己。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搞书法是很辛苦的事情，但只要钻研进去了，就会觉得苦中有乐，其乐无穷。”这是那次我拜访完柯先生后，临别的时候，他给我们说的。现在想来，他的这句话朴素却意蕴很深，所以，他的这句话至今还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