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居住的小城宁陕县因为一句吉祥的“安宁陕西”而得名,自从我记事以来,小城就以它的夏日凉爽、冬日严寒而闻名于它的辖区,也正因为这样,小城吸引了众多前来观光旅游的客人,游客多了,小城也渐渐彰显出它那内在自然的魅力,而我就是带着这样百看不厌的心情关注着我的母亲城,让那些熟悉的场景如放电影般闪过脑海,留下星星点点美好的回忆......
一个周末,当我一袭秋裙裹身,牵着小儿轻轻步过小城熟悉的老街时,才发现很久都没有这样悠闲地驻足于熟悉而陌生的街头了,那巍然屹立的楼群间已很难找到儿时躲猫猫游戏时狭窄的巷道与角落了,伫立街头,昔日的繁华一点点挤出脑海:背着竹篓装着各种物什赶集的大爷,推着板车拉着煤球的小伙,一手牵着流着鼻涕的孙子一手挎着满提篮鸡蛋的大娘,翻拣着蔬菜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守着一堆沾满泥巴的土豆、红薯、山药可怜兮兮的黑小子,挑着小零碎叫卖的货郎......一幕幕熟悉场景的回忆被小儿的问话打断,“妈妈,这几个字读什么?”,循声望去,小时候住过的大杂院右侧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刷了那几个最平常不过的字:“民以食为天”,这几个字因了对面曾经的小吃店而得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体现了人们美好的愿望,耐心地给小儿做过解释后,我在昔日的大杂院门口久久徘徊,青灰的老砖,微微翘起的檐头,斑驳的长满青苔的墙头,厚重的布满烟尘的木门,发亮的门环,在阳光下静静地伫立着,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诉说着它久远的故事,而而是那些关于大杂院的记忆也因这重逢的机缘而清晰起来......
父亲在世时告诉我这座院子修建于1949年,算起来它应该和共和国同岁,当时主要为了解决外地来支援宁陕公路建设的技术队而建造,修起后没几年西万公路通车技术队就撤走了,而院子也就搬进了众多公路系统的职工,因为那个年代物质、精神生活的贫乏,让大杂院的人相处的仿佛一家人,而我们家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也很快融入到这样一个大家庭里。春天的大杂院生气盎然,各家的主妇一边准备晚饭,一边讨论着该在自家的菜地里撒点什么种子,一会儿东家缺了醋来不及灌,就差小子到西家借,而西家没了盐,一定免不了让自家的丫头往东家借,南面的婶子蒸了包子一定不忘给各家送几个尝尝鲜,北屋的新嫂子会把装喜糖的篮子撒个底朝天,吸引着全院的孩子围着她转,而小毛头出世后,也就有了免费的保姆,自己只到时候给孩子喂喂奶,什么把尿、擦屁股全由黑小子、俏丫头包了,而小毛头也时刻乐呵呵的,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孩子们就熟套起来,当大人们忙着家务时,孩子们或是搭个小板凳并肩坐在一起看小人书,或是办家家,或是蹲在土地上,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字画画,有趣的是插土地做地主,方法是:“在地上画个方块,用锥子插土地,看谁插的土地多。”如果只有两个人那也不会闲着,一边摇着小毛头,一边不忘在地上画棋盘用小石子下和尚棋,或是在一起抓石子,而东头的大丫因为上了小学,所以从学校里搬回来踢毽子、跳绳、跳山羊、丢手绢、杀羊子、钻山洞、三个字等有趣的游戏,于是大杂院更加热闹起来了,那些半大小子收起了弹弓,和我们这些丫头片子玩起了文明的游戏,只是在我们玩累时,他们才会给我们表演打陀螺、滚铁环,欢声笑语溢满院子,惹得各家的大人在忙碌中探出疲惫的笑脸。这样快乐的日子在我们一一背上小书包后渐渐地开始结束,儿时的伙伴一瞬间长成了大姑娘、小小伙,而大院也因为单位修建新住宅楼面临部分拆迁,而我家和关系好的几家都在拆迁范围内,分离时,年少的我突然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就像鲁迅小时候告别百草园一样,我也再见不到那些趴在墙头的牵牛花、像小娃娃脑袋的山药蛋、自己开辟的花园里美丽的向日葵、夏天栖在窗前的蝴蝶,趴在肩头伴我学习的蜻蜓,秋天对门窗台傲立风霜的菊花、冬天一院子的人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烤火、嗑瓜子,别了为我用指甲花染指甲的大姐姐,为我扎小辫的漂亮阿姨,为我们讲故事的阿婆!
如今,当我牵着小儿走进这熟悉的门内,当年的气息已不复存在,小院里只剩下了两排半截寂寥古旧的老宅子,灰砖灰瓦,坑坑洼洼的地面,破落的院落里迎接我们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惊诧的顾盼后,我选择了逃离,逃离这段昔日的情缘,让记忆在身后幻化为美丽的邂逅……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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