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蚊成雷,蝇赛奔牛,小房内宛如烈火烹油,不禁自嘲床为屉,而我乃南街小笼包一枚。辗转反侧之余,思往夏之事,遂陷半醒之梦。
年幼时,爷爷有一个专门用来看书的放大镜。一次趁大人午休,偷偷拿来,逢物便照。于是便有了一个小胖子在酷热难耐的夏日三伏中午汗流浃背的拿着放大镜追逐蚂蚁的身影。这应该是能记起的最早的回忆了。似乎小孩子总是对冷热全无概念,只求好玩。记得那时夏天经常停电,到了晚上家家燃起火烛,大人围坐一起或打纸牌或下象棋,而我就呆立一角,慢慢将滚热的烛泪滴在手背上,待其稍冷,就是一个光亮溜滑的手套,欢欣之余高高举起手给父亲看,免不了换来一顿训斥。小孩子总是耐不住待在家中,天一黑,便呼朋唤友,走街串巷的嬉闹。印象中在解放街十字路口有一家电影院,夜夜灯火通明,而那时街上基本没有汽车,这处光亮平坦的影院门口便成了我们小孩子的聚集地。跳绳、丢沙包、打弹子(玻璃球)、拍卡片(用手心吸小纸牌)、玩水枪…..小孩子的夏天眼中满满都是让人开心的东西,哪怕是那些泥巴、小草、小虫子、玻璃片、火柴等种种稀疏平常之物,都是可以让人开心的玩上一整天的玩具。就算是没有任何可以拿来玩的东西,只要有小伙伴,就可以在一起捉迷藏、打水仗、装木头人、抬“轿子”……最好玩的是那种类似“冰棍化了”的游戏,选一个小伙伴去捉人,所有人在旁边围着跳啊笑啊,等到来捉你的人靠近了就大叫一声“冰棍”,就可以不用被抓,但要再继续跑的话就必须有其他小伙伴来拍你的肩膀。这个游戏当初是百玩不厌的,身影灵活之人往往在中喜笑颜开,而类似我这样笨拙的小胖子往往气喘吁吁垂头丧气。但少年啊总是不服输的,于是哪怕捉一晚上一个都没捉到,都会要紧牙追下去..….
对于长在城里的孩子,深山中的老家是我的探险的宝地。那里的蚂蚁一个个体型巨大,放在水中竟然可以游泳上岸;蚯蚓最长的可以绕竹子一圈;蚊子也大了一倍有余,逮住放在手中可以看见奇妙的斑纹。山间林上总是四五成群的奇异鸟儿,色彩斑斓,叫声清脆悠扬;溪水中处处都是可爱的小生命,翻开任何一块石头都可以惊喜发现藏在下面的螃蟹、蝌蚪、小鱼、虾米…..老家宅前有一条年深日久的老渠,两侧植被繁茂,其中之水自是清凉透彻。寻渠而上,是那条出没于山中巨石间的小溪。再往上走,有一处大石围成的水滩,方圆8米左右,最深处可以淹到我的鼻子。不必说,那里是每日午后孩子们的圣地,潜水摸石子、捉鱼、跳水……有时赶上农忙,别家的孩子都不来,我就可以尽情的享用这里的清凉,在一块盘在水中的平坦的石头上,一躺就是一个下午。到了晚间山中四处会飘荡着蓝色的萤火虫,捉来放在盖着纱布的瓶子里,系上口掉在腰间,等到清早再依依不舍的放掉——那可是最洋气的宝贝啊……..
依稀梦前的脑海中最后一声欢笑是:“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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