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少羊而多鱼,边海之民有不知羊味者;西北多羊而少鱼,其民亦然。二者少而得兼,故字以“鱼”、“羊”为“鲜”。---摘自《广东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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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我的身子有些特别。
这羊圈里,就我们两兄弟,一胎生,两只纯黑的山羊。
我们现在的主人,是个跛子。跛子年轻的时候,在山壁上砍柴,不小心摔断了腿,当地的土医生给上了夹板,骨头是接上了,左腿却短了一截,走路的时候,脚尖先着地,每跨一步屁股就大幅度地摆一圈。别看子跛腿残,心计却活泛,肚子装一把好算盘。跛子姓龚,当地人总把龚误听为“公”,公就是爷,别人叫他辈分上就吃了亏。有人说龚就是弓,弓是弯的,于是人们背后叫他跛子,当面就叫他“弯弯”。
那天跛子去买羊,买的是我们两兄弟,我们两兄弟也就三个月大。讲好了两只羊150元,到交钱时跛子在我身上打起了算盘。跛子说,我懂相学,这样的品相,带灾妨主,不利发财,我不要。我原来的主人急着用钱办事,跛子一刀就砍掉了人家20元。回了家,跛子就给我们取名字,个大的叫大黑,我个小,就叫小黑。跛子不喜欢我的角。大黑的两只角长得整齐划一,略带弯曲。我的角,右边的比大黑长,左边的比大黑短,那长的直挺挺地象一根红萝卜。跛子的女儿对我的角蛮有兴趣。姑娘家在我长角上抚摸,连连说,好玩!好玩!爸,这羊好玩,就叫他独龙吧。跛子说,好,随你。我和大黑在跛子卧房隔壁的羊圈里安了家。跛子的女人也喜欢我的角,那胖婆娘在我的长角上来回用力地搓,搓得我的角热烘烘的难受。女人说,弯弯,过来,你看这像啥?跛子就笑着骂,狗日的,你是铁匠的婆娘,欠锤了。
我感到我的特别,是因为我常常作一个梦。
从我两个月大时,就开始作一个梦。我总是梦见一只通身漆黑的山羊,站在高高的山崖上,长长的黑胡须迎风飘舞,高大威武,目视远方。我也极力看向远方,就像看一扇漆黑而神秘的门,什么也看不清。每一次梦见那只羊,我就充满了崇拜和敬仰,每一次梦过醒来,就想与大黑倾诉,我的兄弟总是酣睡不起,留下我独自难眠。
我感到我的特别,更是因为我的那只短角。
我的长角还在疯长,我的短角却没有生长的能量,就像是卧在干旱尘土里的一只小土豆。在羊的队伍里,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同伴们对我的歧视,我的兄弟大黑在我身边总是显出威猛的架势。
从五个月大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那只短角的特别。我的那只角,能听得懂人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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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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