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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时候听奶奶说,地下死了一个人,天上就多了一颗星。爸爸走了,茫茫夜空,看无数星星闪烁,我看到了,那颗离我最近那颗最亮的星星,就像爸爸慈祥的眼睛,每个夜晚默默地关注着我凝视着我,满目都是不舍和慈爱。 爸爸走了整整十四年了,爸爸临走时的情景依然存在我的脑海,1989年6月4日,与病魔抗争了三天三夜的爸爸任凭我们姐妹四人如何呼唤,都没了应答。爸爸紧握我们的双手,此时无力地垂下,那双眷恋世界眷恋我们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爸爸走了,安详地走了,悄悄地,没有一点的气息,也没有一点的犹豫,仿佛听到了天堂的召唤,走的那么从从容容。 爸爸是我一生中引以自豪的人。爸爸十六岁那年,就走上了讲台,成了我们村里唯一的一名教师。爸爸教书很敬业,那是他在外乡镇教书,吃住在校,一个多月才回家一次。 爸爸个子很矮,但脾气很柔和,和学生与家长相处得很和谐。对孩子们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那样对待。深受村民的爱戴,以致要调动时,村民联名挽留,爸爸在一个叫小高家的小村庄一呆就是十好几年,小高家几乎所有的人都当过爸爸的学生。每逢新学期开学,挨家挨户宴请爸爸,轮过来几乎得一个月。 爸爸毛笔字写得好,算盘打得好。那时村里文化人少,婚丧嫁娶,处处离不开爸爸,无论写挽联还是记账,写春联还是写聘书,都离不开爸爸的身影。到了年终,爸爸又成了村里的会计,一副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各家各户的工分算的分文不差,为此,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爸爸常常干到鸡叫天空放晓。 “文革”开始后,就是爸爸这样的人,成了牛鬼蛇神,受到了批斗。为此,爸爸也离开了自己心爱的讲台,回家做了一个普通的农民。当了农民的爸爸如鱼得水,又拿起了自己的毛笔,做起了他最喜欢的事。爸爸开始为人们写对联。常常记得,每年春节前,我家的屋子了坐满了要写春联的人,爸爸总是乐呵呵戴上老花镜,铺开红纸,在人们啧啧称道中奋笔疾书,那毛笔字刚劲有力遒劲有神,一点也不亚于名家大师的手笔。那是我们家里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在屋子里萦绕不断。也就在那时,爸爸也开始重视我们的学习,爸爸亲手把我们姐弟四个送进了师范和大学,这是他一生最幸福的的事。 我是姐弟中最小的一个,因而也最受爸爸的疼爱。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没动过我一手指头。母亲脾气暴,为此我没少挨母亲的打。小时的我,特别调皮,上树摸鸟蛋,下河捉泥鳅,用弹弓打家雀,下地偷西瓜……反正给家里惹了数不清的麻烦。每每邻居找上门来,爸爸总是把我偷偷藏起来,然后言不由衷地说尽好话,一趟趟去人家赔礼道歉,却从来都瞒着母亲,怕母亲打我。为此,惹得母亲和他打了不止一次,母亲曾狠狠得揭帖爸爸:你就惯着吧,看以后你后悔不后悔!爸爸总是一脸谦恭的微笑:孩子小,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永远是他的挡箭牌。 我长大了,爸爸可老了,还没等我报答他,他突然病了。 那是我在平原师范的第二年。爸爸上午还自己和泥修改偏房的烟筒。母亲说干着活爸爸就说胳膊发麻,只认为是累的,就没当回事,坚持把活干完,已经天黑了。到了晚上吃饭,爸爸的手竟握不住筷子了,而且说不出话来了,这才被邻居们送进了宋家卫生院,一诊断。原来患了脑血栓。 等我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爸爸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偏瘫了,一向坚强的爸爸苍老了许多,我看到了爸爸看我的眼神盈满了泪水。 以后的日子,想在想来我是那么那么的惭愧。应了那句久病床前无孝子,爸爸说不出话来,对于他的语言,大多凭猜测,久了,对于爸爸的问话我就有了不愿搭理的表情,每每爸爸费很大力气吐出几个艰难的字后,看到的则是我冷如冰霜的脸,爸爸的心情我这时想起该是多么的寒心啊! 爸爸以后的日子大多自己在家。母亲还有农活,每天伺候爸爸吃过后母亲还要下地,收音机则成了陪伴爸爸的唯一工具。爸爸喜欢听河北梆子,由于只有一个手能动,所以爸爸常常把播台的开关弄坏,每每我回家,爸爸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修理收音机,修好后爸爸笑逐颜开,欢喜的就像一个孩子,而有时我嫌麻烦,一边修理一边斥责,全没有想到爸爸的感受,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和愚蠢! 每逢周末,我常常陪爸爸在家看电视,爸爸一边喝水,一边悠闲地看着电视,我只是陪他看会电视,可爸爸那满足的心情常常是我惭愧。爸爸的指甲长了,我拿剪指刀给他修理指甲,有时不小心剪到了爸爸的肉皮,爸爸会夸张的大叫,哈哈的大笑,那神情就像一个孩子。 爸爸尽管有了病,但很坚强,从不要求别人伺候,自己拖这个瘸腿,慢慢腾腾地去厕所。爸爸很干净,屋子始终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那是一个午夜,蹒跚的爸爸不愿在屋子里方便,挣扎着去厕所,一头栽在地上,脑血管破裂,顿时昏迷过去,经历了三天三夜,一句话也没说,就悄悄地去了天堂。 现在,爸爸已离开我们十几年了。每当晚上仰望星空时,我知道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爸爸化作的。我相信:爸爸在天堂,一定是幸福的。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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