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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像猪油一样涂抹在残破不堪的桌子上,有些光线掉落在了光滑的水泥地板上,发出了凄惨的白光,扭曲着方向,折射在天花板上,我的屁股像座了泥巴一样安稳的坐在吱吱作响的木凳子上,不去理会窗外的秋天。教室里昏暗的光线,仿佛窑洞一样给人一种发霉的气息。我双手趴在桌子上,在我坐的地方遗落着天花板抛弃的碎光,让人倍感油腻。四周之乎者也像黑夜里的饿狼奋起嚎叫,环绕在我的四周,在这片凄惨的呼喊声中,我从梦境走来。 “早读下了”黑板上长了几个奇丑无比的大字,站立在其中央。哀嚎在转瞬即逝间化为响亮的凄厉声,拉长在教室的各个角落。老师的眼镜圆鼓鼓的,像餐厅的烙饼一样,唤起了我无穷的欲望,在眼前划过的瞬间,我狠狠地咽了几口响亮点的口水,桌子上的信纸上摊着一堆口水,字迹漫漫模糊,身旁的小艾呼呼大笑。我站立来混进了拥挤的人流,遗留在桌子上的信纸在沉默的光阴里被屋子和人心金锁在距离的沟壑。 若干的偶然相遇,又经无数次的辗转便构成了必然的硕果。那段时间里,我忙于对白而不堪疲惫,在夜晚的灯光如同尖叫声给人带来的强烈视觉神经刺激下,我像一台机器一样,在固定的时间里匆匆急速转动,飞来的书信渐渐堆满床头,我埋头于字里行间,穿梭在心与心距离的对白场,寻找那熟悉又陌生的呼喊,渐渐疲惫在时间的行列。我开始渴望别人的呼喊,越响亮越动心,每当传达室的老头那几根银白的头发丝在窗外舞动时,我的内心无比的强烈,这种渴望好像儿时未实现的一种东西,具有强的牵引力一次次在勾引着我的心。后来人们都像飞鱼一样,在我的眼里飘过一般,带点愉悦又略带哀伤的调子,向我抛来“又是你的信”后,便像鬼一样在我的身旁悠然滑过,我只在他们离去的不远处观望着,投注了莫名奇妙的情绪。 我在匆匆往返间奔波劳顿,总在呼喊声中传来时再次醒来,而后来这种呼喊便融入到我的生命之中,伴随着我成长的记忆。在醒来睡去里模糊,在睡去醒来时清晰,反反复复持续出现在生命的长廊之中,消失,出现,反复轮回。后来我便成为“又是你的信”的奴隶,而内心的欲望则奴役着我的身体,我在“玩笑”中把生活的雕饰为“生活在别处”,而我则需要“到灯塔去”。 “又是你的信”,在一个秋雨绵绵不绝的午后,一个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伴随着嫩声的嬉笑,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看到了那些年里永不退色的画面,在眼前延续着,最后“又是你的信”截断了画面的延续,我没有出声。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不倒翁在向我呼喊。“他娘的,你也来”,我以稳重脚步向他靠近,他丝毫没有畏惧的表情。在等待呼喊的日子里,我定的背后传来无数的呼喊,但是那些都是玩笑的谎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在他们的身边夹着尾巴做一条会要尾巴的小狗,赔笑而过,像是遇见债主一样慌忙而又匆匆,那些声音在时空的碾磨下化为碎屑,有在呼喊的声音里粘合为冷冽的风,吹进我的心田。我像受惊的小鹿,四处逃窜,躲避猎人的法眼,有一天我不再躲避,而站在光天化日下,去忍受这些东西。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激怒了我,内心的愤怒像泄洪的大水,跌宕起伏汹涌而下,我追上去,狠狠地拖住小孩的胳膊,有力的向几米外抛去,男孩的屁股像青花瓷一样与地面相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我从容的从怀中摸出支烟拿在手中,起火了,袅袅的烟圈滑向天空,慢慢在上升,孩子的哭泣向拉响的防空警报一样在空旷的校园响起,像天空回旋的秃鹰一样,缭绕在我的耳际,烟圈打着滚,旋转着,渐渐散开与尘息融为一体,飞跃出肉眼的世界。我注意到孩子的脚下有两条红色的蚯蚓在缓缓地蠕动,拉长有变粗,男孩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哭泣,木偶般两眼发愣,望着不远处的我,我走上前去,给他补了几脚,响亮的声音又再一次的高起,超过了前一次。我很满意的对着婆娑的天空,这里只有我和孩子的哭泣声,在寒冷的深秋季节,周围褪色的画卷延续着光阴里疲惫的审美趣味,灰色的格调处处镶嵌,在人们的眼里—你是我眼中的迷惘。 “又是你的信”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小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向我呼喊。我从凳子上跃起,扇了她一个耳光子,没有反应过来的她,只是呆呆地望着我凶狠的表情,干净的脸上立刻烙上了一块手印饼。我的内心深处传来了在叹息声中散发着无比凄凉的婉伤,我不去哀怨,也不再彷徨。 “早读下了”黑板上几个丑陋的大字早已不见了,而看到了那几根银白的头发在风中舞动,接着传来了呼喊“又是你的信”,我高兴的走出教室,把信纸留在桌面上,我看到了旁边两张洁白的信纸重叠在一起,像洁白的玫瑰。我的内心深处传来了呼喊“不亏”,两行泪像清泉涌下的急流夺眶而出,身体在抽泣的带动下仿佛没装减震器的摩托,颤动的格外厉害。我没有在她哭声响起时离开教室,因为早已人影空空,“又是你的信”我像丧失理智的野兽,挥起右手狠狠地打在她的左脸上,与右脸的相对称。我不禁惊叹我有此等的手艺,真是一手绝活,它们像是两朵含怒的血玫瑰一样在动情歌唱。突然,我眼冒金星,一片黑暗降临在我的世界,我仿佛进入世界的末日,看不到光明的到来。不知什么东西“砰”的一声传来,接着我麻木的躯体传来隐隐的疼痛,好像在肚子的哪个部位,又好像不是,我的感觉已经在逐渐丧失,肚子难受的要命,我的嘴里喷出了一片片玫瑰花瓣,洒落在地面上,我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但是我感觉眼睛像蒙了一层红绫那样,不是红绫怎么会蠕动呢?我内心还有鞋好奇的驱动,耳旁清脆的高跟鞋声敲击着地面,我最喜欢的音乐声,此时响起难道我要死了嘛?它为我的壮举送行吗?我看不见它只能用心倾听它对我的呼喊,那声音紧奏,像风般离我远去。奇怪了“又是你的信”,小男孩怎么会在我的身边,他双脚踩在我创造的鲜血玫瑰上,我竭力呼喊,他却没有离开,仿佛没有听见,故意与我作对。 高跟鞋的声音不知飘香向何方,我的内心有点遗憾,恍惚间,我又听到了那声音,像是被窗外的秋风吹了回来。而我叹息我挽着小艾的手走在秋风中,在分叉的路口,我们分手,她去了另一个方向,而我走向与她相反的方向。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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