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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的中午,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小弟弟,还有爸爸妈妈,团团围坐在饭桌前,满桌的佳肴菜蔬,杯中则盛着琥珀色的美酒,这就是你用自己打工挣的钱买给爷爷的,爷爷说,他们已打开喝了一瓶,挺好,这瓶让大家尝尝。奶奶在絮叨着你的懂事。每逢佳节倍思亲,惦记着远方的你,我的心在揪疼:中秋月圆人未圆,满桌只少你一人。这时婶婶忙着把鱼肉扦到小弟弟碗里,小弟弟不爱吃,哭唧唧不肯要,我劝说道:“快吃吧,航航,吃了好长大。你看你姐姐,大妈妈现在倒想扦给她呢,可鞭长莫及啊!” 是的,丫头,远去他乡的你,和你的老巢隔着了那片海,妈妈即使再伸长手臂,已触摸不到了你温润的肌肤。 走在上班的路上,只觉得,秋天,仿佛是突然之间降临,高远了的天空陡然变得空旷了许多。一朵朵白白的云拥拥挤挤,在清冷的秋风吹送下,不知飘往何处。正如妈妈思念你纷纭的心绪。 回到家里,风从南北对开的窗户长驱直入,冷飕飕的。爸爸抱着肩头,说,真冷,该穿厚衣服了!于是,赶忙关窗闭户,但还是觉得家里清冷了许多。 你睡觉的屋子已没有了往日的凌乱。上学时,睡眠不足的你经常为赶时间,早上爬起简单洗漱一下,匆匆吃几口饭就走,被子呢也来不及叠起。一次,我追着唠叨,批你不叠被子,结果在玄关穿鞋子的你调皮地反驳:“被子,是用来盖的,是用来叠的么?”我追着要打你,你打开门笑着飘出了门外。臭丫头,那笑声仿佛还在耳旁,环视屋子,却不见了你的影子。 盖电子琴的紫红色绒布上已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白色的琴凳上已没有了你端坐的身影,耳旁也不再响起你敲击琴键的乐声。暑期里,你下载了一首歌,让爸爸帮你复印出乐谱,之后,经常听你弹起。一次你问:妈妈,怎样?我以为是问歌曲本身,便说:曲调挺凄楚的,听了有些伤感。而你问的是你弹得怎样。 今天,是中秋之夜,天上没有满月,外面淅淅沥沥正飘着雨丝,妈妈的手机里不时飞来你姨姨们还有哥哥姐姐的短信祝福。坐在电脑前,翻看着,又看到了你清晨发来的简短的几句话:“爸爸妈妈,中秋快乐,过好你们的二人世界,我爱你们!”忍不住思念如潮。不由自主在网上查找着你假期中常弹的这首久石让作曲的《天空之城》,在凄凉的乐声中不禁泪水涟涟,抽泣声惊动了爸爸,他忙过来安抚。我说只是听音乐有些伤感而已,结果一会儿你就打来了电话,说,妈妈,你怎么了?我爸发短信说你想我哭了?妈妈,过年我就回家看你哈!之后嘲笑道:呵呵,太文学青年范了,别这么小资情调好吗?我再说一遍,你得学着过好你们的二人世界。听到我的说话声,你又问:还在哭鼻子?我说:没有,只是在流眼泪。听了音乐有些伤感而已,一会就好了。 丫头,知道,早晚你都要离开父母羽翼的庇护,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可是,为什么想起你,我就不由自主地泪滴? 你刚走的日子里,晚上回家的爸爸问:今儿吃什么?妈妈半天也想不出来该做点什么来充饥。曾几何,兼职“饲养员”(这是你封我的)的我早上得手忙脚乱备午饭,中午你拿饭时则急忙急火备晚饭。因晚上距上晚自习时间短,你不回家吃,我们往往糊弄一顿,再准备点水果之类留你下了晚自习吃。忙乱着,也充实着。而现在,怎么会突然没了动力呢? 是的,到了下班的点,一如既往飞快去签退,之后疾步赶出自行车猛蹬,但没蹬出几步就慢慢懈怠了,因为已想起家中再无一个等着吃饭上学的你。 下班路上,看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穿同样校服的身影,就不由自主想起你,你在干什么?放学了没?吃的可适应?吃饭时,不由自主想多拿一双筷子,手已伸向了箸笼,楞一下神,忽念起你已不在家,又缩回了手。不知在校整日的饭为大米,你吃得可适应? 餐桌上,看见好吃的,忍不住想叫一声:佳,快吃。猛醒,即使叫出声,已无人再答应。 菜市场,看见你喜欢的菜,忍不住走近,刚想买,又忆起你不在家,满心欢喜就变成了了无情趣。 清晨五点多,叮咚叮咚,悦耳的闹钟再次响起,一骨碌爬起,准备去给你做饭,六点就得让你吃上饭啊。揉揉眼睛,等清醒了,才发现,那个等我做饭的人远在他乡,十二年为你早起做饭的生涯已成了过去式。再躺下,却无了睡意。 夜里九点多,再也听不到你咚咚上楼的脚步,再也没有人和爸爸疯抢电视,曾几何,你下了晚自习,就不停地告状:妈妈,你看俺爸爸,人家就这么点时间看看电视他也不让。爸爸也告状:人家连续着看,你闺女非得打断!我得断官司哟。最后是你很得意,爸爸愤愤不平,气鼓鼓地说:“你就偏向你女儿!”只是知道你读书辛苦,想让你轻松一下。而现在,没人和爸爸抢遥控器了,怎么爸爸仿佛也没了看电视的兴趣。你看,爸爸自己百无聊赖地瞅着屏幕,看着看着就躺在了沙发上,似睡非睡。 我上网至半夜,那边屋子也没了一个灯下苦学的身影相伴。在网上到处游走,却写不出一个文字,郁闷之极。这时,也没有一个你过来叫着我的名字指责:某某某,你就这样给孩子做榜样啊,上网没有自制力,把眼睛看坏了怎么办?赶快关上! 知道,你去了后被半军事化管理很辛苦,黑白训练,也无星期天,但是,还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了解你怎样了。可是,每次都是匆匆几句:我要训练去了,晚上聊。而晚上,仅仅是十多点后在你的微博上看见你手机发送的短短句子,带着别字,还有老妈念不懂的新新人类的词语。我只有自己猜测着你的状况,惦记的心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又记起送你去的情形——坐车下车,上船下船,终于,你到了目的地。半军事化的管理,黑白天连接的军训,尽管在同一城市,我们却很难见到你的影子。常常我们从住处赶去,你已训练去了。惦着还要上班,我和爸爸在陌生的他乡已无待下去的理由。没有挥手告别,因堵车,当我们紧赶慢赶回到你的学校,已是晚上六点多,而五点五十你已集合去训练了,手机关机,找不到你,只好把捎给你的东西放在宿舍楼管理员阿姨那儿。急打出租穿越大半个城市到港口买票。在候船室需待四个多小时,无聊中便给你发短信,开始发送失败,知道你关机。七点多后之后连续发了几个已成功,但老无回复。爸爸发了几个也一样的结局。开始担心。爸爸自责道,白天他曾叮嘱你带着手机,好联系,前几天你是不带的,因着训练不方便。于是,我们开始往坏处想,会不会手机掉了被人捡去了故意不回?若掉了,以后我们怎么联系你?……夜里九点半多你的短信飞来:对不起,军训才回来。心,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开学后即将面对的一个月的生活,你说,你们还要夜里拉练。尽管辛苦,微博里,看见的都是你乐呵呵的语态,如:“哇哈哈~我的腿不疼了,我能上太(台)阶了,还能大跳了!!”再如:“今天听优生报告,挺澎湃的,能跟他们一样多好,只有努力了。” 知道你会应付下一切,可是为什么看见你写的腿疼,妈妈还是不由得心疼? 丫头,妈妈也明白:把你养大,就得面临一次次别离,但是不管你飞多远,永远飞不出父母的牵念;不管你飞多高,父母手中依然扯紧着思念的线。 窗外,雨声淅沥;耳畔,久石让的《天空之城》如泣如诉——“谁走入了谁梦中\谁用灿烂的笑容\画天边的彩虹\谁的歌谁轻唱\谁在听\温柔的心在跳动。”“谁的梦谁沉醉\谁在醒\谁笑\谁心痛\谁站在城外等着我\谁在城中等你\看天空之城的烟雨\淋湿的是别离” 别离,伤情。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尽管,你不在身边,爸爸妈妈的心中空落落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你能振翅远飞,鹏程万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不舍,我会慢慢放下的。 清冷寂寥的秋日,高远辽阔的苍穹,站在思念的门槛,我满怀着不舍,目送着你振翅远去。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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