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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十月,孤零零的一座城死寂,仿佛沉睡了一般。 城外,百万大军压境,萧杀肃穆,将城围在中间,围而不攻。 月兰国佞臣夺权,月兰王带领侍卫颠沛流离,战祸横起,各城都涂炭于战火。邻国歌煌借机发兵百万,直逼月兰边塞第一城——天赐。天赐城伫立山峦之上,固若金汤,占尽天时地利,上天赐给月兰国的屏障,故名天赐。 歌煌使臣只身入城,拜见城主风珏,礼数尽致,方起。 歌煌使臣:月兰气数已尽,风城主当打开城门,免遭涂炭。我王恩典,兵还是兵,将仍是将。 风珏:既择主,为主而生,为主而死。 歌煌使臣:你主生死都不可知,何苦愚昧忠诚失势之主?倘若月兰国易主,你的天赐城当如何去处? 风珏:天若不佑月兰,天赐自当陪葬。 歌煌使臣:眼下形势城主心中自有明断,一城生灵的命运都在城主一念间。 歌煌使臣言毕,拱手告退。先锋将军青喝了一声:慢!使臣脚步一乱,打翻了堂中的鼎炉。秋风捣堂,烟雾蔓延开来。 将军青嗤笑一声:我又不杀你,你紧张什么?告诉你王,要战便战,趁人国危觊觎疆土,冠冕堂皇得叫明白人耻笑! 歌煌使臣再次作揖:失礼之处,请城主海涵,鄙人告退。 城主风珏摆手示意,之后便背负双手沉思,烟雾缭绕,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 片刻,使臣的尸体便飞曝进来!一白衣蒙面女子提剑瞬间现在门前:堂堂一城之主,让人暗算了都不知! 众将皆惊吓,将军青手按护匕,以应事态。唯有风城主听到声音后,难得露出笑容:区区一点毒粉,就能耐我众将士何? 蒙面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倾世之颜:你早就知道了? 风城主走下堂来:有着只身一人前来劝降的勇气,却被一声大喝而乱了分寸,这难道不令人匪夷所思?乱了分寸是假,借着弥漫的烟雾施毒是真。 白衣女子环顾一堂将领:你们都知道他要施毒? 众将士哈哈大笑,将军青抱拳道:柳姑娘,别来无恙! 【二】 是夜,城楼上。 风城主轻拥着白衣女子,望着城外百万大军,眉头紧蹙。 白衣女子同样看着城外大军,道:珏,你在担忧天赐之危? 风城主:樱儿,你若是天赐城主,此刻你会做如何打算? 白衣女子:天赐自有天险护佑,敌若强攻,杀我一千,亦自损八百。 风城主:敌我兵力悬殊,城终究是要被攻破的。 白衣女子:月兰王难道未发兵增援?区区几万士兵如何坚守百万敌军攻势? 风城主无奈地摇头:我王颠沛流离,怎有兵力发往边塞天赐。 白衣女子沉思半刻:珏,你可曾想过举城降于歌煌? 风城主:堂堂使臣便使毒计,可见歌煌王心不仁厚,阴谋之王不能侍奉。风家三代镇守天赐,天赐的安危便是风家的将节,天赐若破,风家便没! 白衣女子:那你今日堂上识破了使臣之计,为何还让他走? 风城主:区区一个使臣,杀了又有何益?而且,杀了使臣只会激怒歌煌大军更快攻城。 白衣女子:我当时着急心切,没有想到这么多,所以才杀了使臣。 风城主一笑:樱儿,你性嫉恶,不能怪你。这场战是避免不了的,迟早都要来,索性就战个痛快! 两人陷入了沉默,许久,风城主命人取来琴,席地而坐,意兴盎然,手捻音来,从容不迫。 黑压压的百万大军压境,昏沉沉的天空风雨欲来,本就肃杀的气氛更显压抑。 白衣女子附和琴声,清喉唱道: 风起兮,尘土飞扬! 国乱兮,山河成殇! 百姓兮,颠沛流亡! 将士兮,镇守一方! 兵戈所向兮,浴血沙场! 马革裹尸兮,魂归故乡! …… 一丝悦音从城头上传来,与风夹杂着萦绕在每个人的耳旁,每个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悲壮,这是心灵升华后的所涌起的一股万丈豪情。 每个人都知道,离暴风雨来临已经不远了。天赐将士是,天赐百姓也是,而歌煌大军同样是。 【三】 歌煌中军军营,帅帐。 歌煌王于帅案前正襟危坐,右手把玩着一对珠石,大气非凡,雍容华贵。台下客席亦坐一人,一身黑衣,脸部黑布蒙面,不见真容。 歌煌王:好一个风城主!竟将我歌煌使臣斩杀了! 黑衣人:我王息怒,天赐城池迟早要并于我歌煌疆土版图。 歌煌王:如此力量悬殊,风珏仍是不降。看来风珏准备殊死一战。 黑衣人:风家世代忠烈,变节之事风家一直视为不耻。 歌煌王:不耻?那将军以为何?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识得时务,方是智者。 歌煌王哈哈大笑:识时务?识时务便是轻易变节?怕是荣华富贵的诱惑少有人能够抵挡,我的百万士兵不能够抵挡,我的一干家臣不能够抵挡,将军亦不能够抵挡。 黑衣人闻言,不再说话。 此时,一曲委婉的歌声自天赐城楼传来。 黑衣人:这是…… 歌煌王伸手打断了黑衣人,闭上眼只说一字:听。 歌声凄婉悲壮!像是自苍穹而下的天籁,贯穿到萧杀的黄沙幕里! 许久,歌停。风停,沙停,万物静。 歌煌王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妙!如此悲壮,自有豪情! 歌煌王继续把玩着珠石:看来风珏城主想做千古英灵,可惜了天赐百姓的陪葬。 黑衣人:此战既不可避免,兵戈相见又有何妨? 歌煌王:将军以为何时可以动手? 黑衣人:明日黎明。 歌煌王手中珠石一收:就明日黎明,以烟火传信! 黑衣人犹豫半刻,终是问了歌煌王:我王不想知道清喉唱者是谁? 歌煌王放下珠石,轻轻一笑:不必问了,本王知道。 【四】 黎明,正城门,一束蓝色火焰升起,将天赐城映衬得森罗。 将士仰望烟火,握紧长戟。天赐百姓看到烟火,顿感不安,屏住了呼吸! 短暂的安宁后,雄厚的兵吼从城外传来,划破夜空!那吼声整齐划一:大风!大风!停顿半刻又是吼道:大风!大风!惊飞了夜莺,镇吓了秋蝉。 城楼上的战旗被惊得猎猎作响!忽一支带火团的羽箭直飞城楼,划出一条长长的火龙,正中旗杆。火龙刚褪去,旗杆便应风而倒! 继而兵戈交错声响起,城中开始骚乱! 城内,城主府内,传讯兵刚到府前喊:报!风珏一袭白衣,手持两尺长戟便出现在了门前。 风珏:如此缜密的防守,为何守城将士仍是乱了分寸? 传讯兵回禀:城主,正城门将破! 风珏一惊:有奸细? 传讯兵沉重回答:将军青! 风珏衣摆一拂,提戟奔向了正城门。 正城门,守城将士尸体横竖躺了一片。当风珏出现时,城门将被打开。 风珏长戟一指:青,果真是你出卖了众军! 将军青拉开城门,站于门外:困兽之斗,终要覆灭!风家守节,何须拉着天赐陪葬? 风珏不答,目光变得凌厉,反问:那日堂中,你早与使臣勾结好下毒,是也不是? 将军青大笑:风城主就是风城主,这等计谋都被你看穿!不过那又如何?出了此门,天赐将士再也不能奈我何! 风珏长戟一挥,平静地回答:我必杀你! 将军青再次大笑:此门已打开,城将破,城主便是阶下囚。敢问风城主如何杀我?说完身影一闪,一支铁骑朝城门冲来,八骑并列,井然有序!瞬间便冲到了城门前。 风珏长戟一横,不长不短,正好和城门宽度一般大小。脚下一蹬,身形如飞燕一般贴近地面朝前飞去。铁骑冲来,马匹刚碰到长戟,便被硬生生地拖出城外!马匹受惊,八骑顿时翻倒下来! 短暂的瞬间,风珏一声大吼:关紧城门!正城门应声而闭,正城门再次被守住! 将军青见势,撒开腿朝歌煌中军冲去。 风珏长戟再次一指,仍是平静地道:青,我必杀你! 歌煌一支前锋铁骑又冲上来迎战。铁骑将到眼前,风珏侧身一闪避开一字铁骑,再次借力滑回来,长戟一划而过,排成一字的铁骑马匹前腿同时被斩断,栽倒在地! 将军青已冲到歌煌大军前,大军让开一条道,将军青冲了进去。大军盾牌立马合上。风珏瞳孔一缩,长戟朝地上一掷。长戟碰到弹起,从两盾牌的缝隙穿过…… 将军青眼看安全了,正要停下喘气,只觉得背后一凉!一长戟穿肚子而过,戟尖寒光流转!将军青瞳孔圆瞪,倒在了歌煌王将车前! 百万大军目光一滞!如此决然之势,令人后脊发凉! 风珏幽幽地道:青,我说过,我必杀你! 歌煌王叹息一声,右手一举:弓箭手。 …… 此战之后,军中私下皆议论:风城主之决然,百万军亦胆寒! 【五】 清晨,城主府。 柳樱望着已经明亮的天空发呆,黎明的一幕仍是触目惊心! 无数支羽箭蓄势待发!城外,风城主手无寸铁,只身一人面对百万雄兵! 城楼上的柳樱大声喝令:快开城门!救城主进来! 风珏忙背对着城门下令:不能开城门!若是开了,城被攻破,我同样要死。 风珏转过身来望着城楼上噙着眼泪的柳樱,双目注视良久。 风珏突然露出笑容:樱儿,有把握吗? 柳樱不断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必须要这样吗? 风珏:不要犹豫了,我相信你。 歌煌王突然感觉不妙,右手一放:放箭! 风珏腾空而起:樱儿,快! 一条长绫从城头上飞将下来!一阵黑压压的箭雨飞速袭来! 风珏抓住长绫朝城墙上轻点一脚,再次腾起,飞向城楼。柳樱长绫一拉,风珏便出现在了城楼上。 风珏对着柳樱一笑:我还是平安回来了……随即便倒了下来,背上插满了十几支羽箭! …… 风珏城主受伤,城中将士情绪低落,默默坚守城门。城外百万大军受风珏一人决然气势惊吓,士气受损,亦不敢强行攻城,两军继续对峙着。 樱儿,在想什么?风珏顶着一身伤痛,微弱地唤着柳樱。 柳樱回过头看到风珏醒了,仍是一脸温柔的笑看着自己,顿时一股暖流融入心田。柳樱握住风珏的手:珏,要是早做决定,你就不会受伤了。 风珏:不能怪你,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柳樱看着风珏:珏,你现在受重伤,要是歌煌大军强攻,恐怕没了城主压阵的天赐很快就会被攻破。 风珏苦苦一笑:天要灭我月兰,天赐一破,月兰江山尽失。 柳樱:明知如此,你为何还如此苦苦支撑?就算你逼退了百万大军,月兰现逢内乱,你能保证月兰王能重新掌权? 风珏:月兰内乱乃是家事,歌煌入侵便是国事,为将者当抵御外辱。 柳樱:珏,将城献于歌煌,百姓免遭涂炭,你我远走高飞,不再理国之纷争,可好? 风珏:将有将的无奈,我若身死,我必求歌煌王不屠杀百姓。城若破,我将项上人头献给歌煌王以力求歌煌王不屠杀百姓。 柳樱:必败的结局,歌煌王会答应你的条件? 风珏:不知道。如果歌煌王不爱民,即便我举城投降,城中百姓亦是难逃厄运。 两人沉默。 【六】 仍是夜,歌煌帅帐。 歌煌王怀抱着一身材曼妙的女子,一丝轻纱蒙面,仍是可见若隐若现的倾世之颜。 轻纱妙女玉臂勾住歌煌王的脖颈,娇声:王,许久不见奴家,可有想念奴家? 歌煌王轻轻抚摸着女子:维娜,你是我的贴心宝贝。 轻纱妙女:等王拿下了月兰的疆土,成就了千古霸业,可别忘了奴家。 歌煌王:本王答应过你,等成就了千古霸业,你就是王后。 轻纱妙女托腮轻笑,显然是对王的承诺很高兴。 片刻,轻纱妙女:王,风珏城主受了重伤仍是不投降,我军该如何打算? 歌煌王:我军士气受了风珏的影响,等我军恢复士气,便强攻城池,一举拿下天赐! 轻纱女子奉承道:那奴家先祝贺王早日登上天赐城楼。 歌煌王将轻纱女子搂紧:那维娜要怎么祝贺本王呢? 轻纱女子羞涩一笑,歌煌王抱着轻纱女子上了床帐,便缠绵在了一起。 轻纱女子:王,奴家要什么您都会给? 歌煌王贪婪地抚摸着尤物:维娜,你要什么,本王便给你什么。 轻纱女子:我要王的宝座,王也会给我? 歌煌王随口答道:会。突然,歌煌王停了下来:你要我的宝座? 话音刚落,一枚玉簪刺入喉咙!歌煌王指着轻纱女子,艰难地问:你要? 轻纱女子捂住歌煌王的口:我不仅要王的宝座,我还要王的身上的一样东西。 歌煌王不甘地瞪着轻纱女子,显然,他不相信跟了自己十年的贴身侍女会谋害自己!在生命一点一点消逝中,他努力回想着哪里亏待她了:十几岁被收留,让大漠最好的老师教她书画武艺,之后一直被歌煌王器重做到贴身侍女……最终他仍是没能想出为什么? 【七】 对峙总是要被打破的,歌煌大军要攻城了。 近几日城中就有消息称歌煌三天后攻城,今日,是第三天。 歌煌大军号角吹起,百万大军步伐铿锵有力,每一步都直荡人心! 歌煌大军推进到城下,暂时停下了脚步。城上守城将士将长枪握得紧紧的,手心都冒出了汗,皆盯着城下的百万大军,不敢分散注意力。 许久,大军让出一条道来,歌煌王将车走到军前,城上将士立即拉满弓弦,对着城下。 歌煌王:风城主,在我军攻城之前,能否出来一叙?本王不想徒增杀戮。 风珏拖着伤痛,假装康复,仍是一袭白衣靠着城楼,双手暗暗撑住石砖,保持身体稳当。 风珏:歌煌王既已兵临城下,两军还有何可谈? 歌煌王:看来城主复原了,似乎想死战到底了。 风珏:为将者,择一王而终,即便身陨沙场,亦乃是将士的归宿。 歌煌王:哈哈哈!风城主好气魄!只是这一城的生灵,城主放得下么? 天赐城的许多百姓在城内望着自己,风珏不想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歌煌王见风珏不言,知道说中了他的要害:我给风城主半个时辰的时间,你我两人出来谈判。成也好,不成也好,半个时辰后我的大军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城楼上,各将领都示意风珏:城主,歌煌王心怀叵测,城主不能答应他。 歌煌王看出了风珏的顾虑,再次提出了条件:如若城主不放心,我大军退后二里。你我只身一人到一里外的长亭相会,这样两军各距我们一里。 说完,歌煌王振臂一呼:大军后退二里!大军便像黑压压的蚂蚁一般,后翼为前锋,前锋为后翼,整整齐齐地向后退去。 歌煌王走下马车,跨上一匹马,朝城楼上作一揖:静候风城主!便朝一里外长亭奔去。 风珏望了望着身后城内的每间院落,略一沉吟,立刻命令:备马! 【八】 一里外,长亭。 风珏望着亭子里的歌煌王,忽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歌煌王:风城主还是来了。果然是个难得的城主,能为全城百姓着想。 风珏:我与歌煌王似曾见过? 歌煌王笑道:风城主莫不是相通了,欲归降我歌煌? 风珏:歌煌王言笑了,对歌煌王有相识之感,乃是我心中的感觉罢了。 歌煌王:你我也无须绕弯了,如今天赐城我军势在必得,以城主区区几万兵之力,抵挡不了太久。 风珏:我天赐将士必将死战到底,只是在战之前恳求歌煌王一个条件。 歌煌王:风城主已经表明了态度,不知还有何条件? 风珏:你我之战乃是兵将之战,若我天赐将士兵败,恳求歌煌王善待城中百姓。 歌煌王:好一个风城主!城主若兵败,城主认为本王会答应吗? 风珏盯着歌煌王,片刻,风珏斩钉截铁道:你会! 歌煌王:风城主,何以如此自信? 风珏平静地回答:你是樱儿。 歌煌王:风城主所言何意?什么樱儿草儿? 风珏再次盯着歌煌王,再次平静地重复:你是樱儿。 歌煌王突然沉默了,许久,两行清泪从歌煌王眼中流了下来,这个男人的心永远属于她。 歌煌王伸手撕开一张面皮,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正是柳樱。 风珏:樱儿,真的是你。 柳樱:是我。 风珏:樱儿,退兵吧。 柳樱不正面回答:让我的大军进入月兰,我不杀你一兵一卒,也不动天赐一瓦一线。 风珏:樱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柳樱回道:我很清楚! 风珏:你也渴望权力? 柳樱:我不渴望权力,我渴望报仇! 风珏:你要杀月兰王。 柳樱:我是月兰王子拓的遗孀。 风珏叹道:怪不得你要杀月兰王。 老月兰王有两个儿子,凉和拓。长子,拓,仁厚善良,德才兼备。次子,凉,狠戾暴躁,崇尚武力。 老月兰王突发暴病西去时,立遗命于忠节拥王子拓为新王。王子凉为夺王位,串通忠节诬告老月兰王之死是王子拓所为,并拿出了有力的诬证。 后王子拓一家被流放到塞外,王子凉自立为新王。期间,王子凉怕拓举兵夺回王权,终于有一日,王子拓突然死在了贫瘠的土地上。王公大臣对此事颇有微词,却无人敢撄王子凉锋芒。 当再次回想起心中痛苦的过去时,柳樱咬牙切齿道:我在边塞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的亲人一个一个倒下,最后只剩下了我。要不是歌煌王收留了我,我同样要倒在这片荒瘠的塞土上!你说此仇我该不该报? 风珏:所以你杀了歌煌王,取了他的面皮,自立为歌煌王? 柳樱:歌煌王同样暴戾无道!他侵占了我十年,他把我当做奴隶一样使唤!他和暴王凉又有何分别? 风珏:前忠节大臣已死,月兰王颠沛流离,你的百万大军进入月兰只会燃起更大的战火!樱儿,退兵吧。 柳樱自顾自地,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叫柳樱?柳樱便是留下的遗婴,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可以报仇的人!珏,你怎么可以叫我退兵,忘记仇恨呢? 风珏看着柳樱:樱儿,你必要率兵杀月兰王? 柳樱一字一顿道:我,必,杀,他。 风珏平静地回道:我必拦你。 柳樱金刀一指:你别逼我!你已重伤,你的几万大军阻挡不了我的。 风珏:樱儿,忘了你的仇恨,退了你的百万大军,我们厮守在一起,好吗? 柳樱:不,我忘不了,也不能忘。 风珏:樱儿,你我一定要刀兵相见吗? 柳樱转过身去,一行清泪流了下来。许久,柳樱转过身来,又是一副歌煌王的脸孔,对着风珏道:风城主,半个时辰到了!你作如何打算? 风珏:樱儿,我的心里有你,但我必须拦你。风珏抽出软剑指向柳樱,可双手却在微微地颤抖。 柳樱看了心酸,泪眼望着风珏:珏!你为何要拦我? 风珏依然是温柔的笑:我拦的是你的仇恨。 柳樱抬起金刀:那就先杀了你风城主吧! 柳樱一刀径直朝风珏砍来!风珏软剑在空中一震,将刀身弹了回去。柳樱见风珏抵挡,攻势便展了开来。柳樱如梭子一般,手持金刀不断剜刈,刀中带着恨意,逼得风珏直退。 柳樱恨意继而升华,一个回旋,飘然一刀直直刺来!风珏用剑身挡住刀尖,一直后退。柳樱再次注力,风珏突然对着柳樱温柔一笑,抽开剑身,任由刀直捅心窝!柳樱想要收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柳樱慌忙撇下刀,抱住风珏:珏!你为何要这样做? 风珏惨然一笑:我阻挡不了你,可是我的心里始终装着你。我只想告诉你,仇恨是可以放下的。 柳樱:珏!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风珏伸手轻轻地摸柳樱的脸:樱儿,其实我本不是风家之人。我的父亲姓凌,和王子拓是至交。 柳樱抱着风珏的身体颤抖:你是凌伯伯的儿子?当年因为王子拓受牵连还有凌家,你,你为何不报仇? 风珏:我们了结了自己的恩怨,却种下了另一颗仇恨的种子。答应我,放下仇恨? 柳樱伏在风珏的怀里,泪水涌了上来,心中在不断地挣扎!如何才能释然? 风珏一直微笑注视着柳樱,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许久,柳樱握住风珏的手,轻轻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风珏就这般笑着望着那张倾世容颜,一直安心地笑着。 【九】 当风珏的尸体被送回天赐城时,已是夕阳西下。 残阳下的边塞如血浸染了一般,马匹伏着尸体慢慢地朝正城门走去,怕是会惊醒沉睡的人一般,一人一马的影子映在塞土上,如此地长。 歌煌王驭马再次现于城下:风城主以死力保天赐安危,本王向风城主承诺过退兵,歌煌即刻退兵,绝不再犯! 说完,仍是伸手一挥:退兵! 两里外,歌煌各路将军皆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摇头,猜不透王是何意。之后举起令旗,喝道:退兵! 天赐将士和百姓们闻歌煌百万雄师退去,并没有太大的喜悦。 天赐将士打开城门,去迎接风珏的躯体。柳樱望着马匹驮着风珏慢慢进入城中,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马匹所过之处,百姓皆拜倒在地,全城恸哭! …… 两年后,月兰结束内乱,月兰王凉历经颠沛,重新掌权!更月兰年历为太平,以太平元年纪元,以示重新开始,励精图治,勤政爱民。 太平元年,月兰王闻天赐城主风珏之事,心中大动。将其事迹昭告天下,赐风珏为国公,谥号太平。 而歌煌退兵后,王公大臣们皆称歌煌王性情大变,如换一人,变得内敛沉稳,也从未再提攻占月兰之事。歌煌王收敛了野心,转而开始重视歌煌国的发展,欲将歌煌发展为塞上强国。 只是,歌煌王始终是一个人,没有立后,没有纳妃,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空寂的夜里,歌煌王的寝宫常有一婉转的歌喉唱起: 天又微凉,可是清秋? 夜寂星寒,可有君眸? 风住尘香,此情怎休? 泪眼徜徉,竟穿不透! 年月流转,容颜消瘦。 长空相伴,几经回首? …… 歌声凄婉清幽,叩动人之动情处,不由得令人潸然泪下!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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