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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中秋佳节来临,大街小巷的月饼由顾客任意挑选,一块两块也可以去买。但在我小的时候,月饼一般不论块卖,而是论斤卖,一斤月饼共八块,有与商店营业员熟识的人甚至可以买到八块半,不过那半块一般都不包进麻纸里,而是顺手塞进了顾客的嘴里。在故乡,每年中秋节前夕,人们便根据自己家亲戚的多少来买回几斤月饼送礼。 那年中秋节的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月光下剥玉米,因为家里在年初盖了房子,经济拮据了许多(后来我在梁实秋老先生的散文里才知道要想一年不安宁便是盖房子的道理),除了给亲戚们送过的月饼后,家里连一块月饼也没有了。我和小弟特别希望父母能让我们买上一斤月饼,但我们都没有开这个口,因为我们都知道自打家里盖了房子后,父母处处节省,父亲甚至不再买廉价的纸烟抽了,目的是攒钱给别人还帐。 皎洁的月光下,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不停地剥玉米,父母依旧给我们讲牛郎织女、孟姜女、地主和长工之类的故事。可我们的心思早不在故事上面了,只想着吃月饼的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月亮上的嫦娥今天也吃月饼吗?”父母不再言语了,看着我们苦笑了一下。父亲说,取两块钱给娃买一斤月饼吃吧,母亲竟没有任何反对意见从柜子里取出两块钱,接过母亲手中的钱我们兄弟二人飞也似地向村口小买部跑去,然而当我们急不可待地向商店老板说明要一斤月饼时,老板说你们咋不明天来呢,早卖光了。我们捏着钱懊丧地回到家里,父亲说:“算了,我去邻村小卖部看看。”说着起身推了自行车出门了。我有些后悔想吃月饼的念头,竟让父亲晚上骑自行车到几里之外的邻村为我们买月饼,便怒气冲冲地朝弟弟发火:“谁要你想吃烂月饼呢?”弟弟也不甘示弱地回了我一句:“你才想吃呢。”我们都因此而落泪了。 很快,父亲就吧月饼买回来了。拆开麻纸包装后,一阵扑鼻的清香,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每人拿一块吃着,那种香甜,怕我一生中最为难忘的了。一斤月饼只有八块,父母吃过后就不再吃了,说“剩下的四块给你们每人两块,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拿到学校吃,不用再拿馍了。”那天晚上我们两个特别勤快,一再向父母保证要在睡觉前再剥多少玉米棒子,可父母还是让我们准时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学。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我们的被上,我们能够听见父母不停剥玉米的声音,父亲对母亲说:“等熬过了今年,把帐还完了,明年八月十五多买几斤月饼,让娃们吃个够。”弟弟睡在被窝里对我说:“咱爸咱妈一人才吃了一块,肯定没吃够。”我们商议长大后挣钱了要买几百斤月饼,让父母天天吃到月饼。并且约定谁也不许将这个誓言忘记。 如今我们都成家了,也许早已将这个儿时的戏言忘记了,但每年单位上发了月饼,我们都把这些包装精美的月饼提回家去,让父亲当着我们的面把盒子打开,象我们小时候一样发给我们和我们的妻子儿女,全家一起吃月饼。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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