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莲跟我国古代妇女裹足的陋习有关。裹足的陋习始于隋,在宋朝广为流传,当时的人们普遍将小脚当成是美的标准,而妇女们则将裹足当成一种美德,不惜忍受剧痛裹起小脚。人们把裹过的脚称为“莲”,而不同大小的脚是不同等级的“莲”,大于四寸的为铁莲,四寸的为银莲,而三寸则为金莲。三寸金莲是当时人们认为妇女最美的小脚。(百度百科)
很小的时候,姥爷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大人物,杀人堆山,当他把能杀的人都杀完了的时候,两座用尸体堆成的山却没有山尖,为此,他寝食难安。他的小脚夫人安慰丈夫说:“你也别发愁了,你看我这两个长着小脚的腿不正好是两个山尖吗?!”这个血醒的民间传说也许就是衍生于“明末张献忠进占四川时,大刖妇女小脚,及至堆积成山,名曰金莲峰”
当小脚的奶奶已不在世的时候,有一天,无意中看到一本关于女人小脚的书。其中有写人,有叙事,更有图片。读着那些用小脚女人的血泪写成的文字,看着被包裹得视觉上很美的畸形的“肉粽子”被套在精美的绣花鞋里,如其说是小脚的美,不如说是古典手工艺品的美。还未经世事苍桑的我虽然也涌动过心酸,却不能真切的感受那种痛。
当无意中在网上看到关于现在在世的越来越少的“小脚”老人的故事时,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心酸一阵阵涌来,仿佛曾经不能感受的痛剌入骨髓。
对于奶奶的小脚,记忆最深的就是当大人们都去上班,孩子们都去疯玩的时候,奶奶坐在炕上,那双刚刚用热水烫过、洗过的小脚越发的白嫩。奶奶用一根做被子的最大号的针在头发上划几下,就开始在脚上剌着、拨弄着,一点点把那被弯到脚掌底下的脚趾背上的老茧挑开,弄掉,有时还用剪刀剪剪。很多的时候会弄出血来。出血的时候,奶奶会弄点鼻涕抹在伤口上,仿佛这就是最好的疗伤药了。有一次伤口出了很多血,奶奶怎么抹鼻涕也无济于事,幼小的我天真的说:“我也给奶奶抹点鼻涕吧。”奶奶责怪而又无奈的瞪我一眼:“悄悄的吧!”那一次奶奶好几天都没出门。就在炕上盘腿坐着。
其实奶奶的小脚没几个人看到,她平时都是裹着厚厚的裹脚布,再穿上袜子,最后穿上鞋。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只是脱去鞋子,袜子常常也是穿着的。奶奶洗脚也大多在无人在家的时候,只是因为我自幼体质弱,奶奶很疼爱我,别的孩子都出去玩的时候,我也能在家陪着奶奶,所以才能常常看到奶奶摆弄她那双小脚。也曾好奇的问过奶奶:“我的脚怎么长得和奶奶的不一样啊,怎么不是尖尖的呢?”奶奶却只是叹息着:“还是新社会好啊!”
依稀记得妈妈、奶奶还有邻居的奶奶们唠嗑儿时关于小脚的一句半句的。大概情形是这样的:
女孩子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也有更早的),家里的长辈女人(大多是女孩的奶奶)就开始给女孩子裹脚。不是很狠心的、太心痛孩子的会慢慢的裹,心里想,能裹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吧,反正别让女孩子太遭罪就行,却又不能不裹。在人们的心里女孩子裹脚已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了,不裹就好象以后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就嫁不出去似的。没人想过不给女孩子裹,也没人去反对(除了女孩子的心里)。反正老祖宗就这样传下来的,就象必须吃饭一样。而那些心恨一些的,或者说想让女孩子长大能凭着一双标致的小脚嫁个好人家的,给女孩子裹起脚来就一点也不含糊。无视女孩子的眼泪和喊叫,哪怕是把那双稚嫩的脚弄得血肉模糊。有时为了能尽快让那残忍的畸形的小脚成型,强迫女孩子多走路,而且专挑不平的地方走,甚至是行走在碎瓷瓦片上,更有甚者还会把那些碎瓷瓦片直接裹在本就血肉模糊的脚上,目的就是让皮肉早点烂掉,脚趾骨早点断掉,好让期待的标致的三寸金莲早日大功告成。那种行走的痛不亚于走在刀尖之上。有时女孩子不肯走还会遭到狠毒的打骂。
奶奶因为从生下来就长得不是很好看,家里的长辈就想让她拥有一双以后能嫁个好人家的小脚。奶奶裹脚的时候所受的血泪之痛想想就不寒而栗。而邻居奶奶的脚却不象奶奶的那么尖,只是略微能看出被裹过的痕迹。邻居奶奶说,那是因为她不是很听话的,白天大人们把脚裹好了,她晚上自己就偷偷的放开,第二天的打骂也不能阻止她继续这样做,后来大人们不得不整天整宿的换班“看着她”,她的小脚最终也没裹得“太好”。后来要解放了,她又率先除去裹脚布,所以落了个“解放脚”。而妈妈的脚只能看出大脚趾比正常人的略长那么一点点儿。妈妈说她也被裹过脚。只是她是家族中“很稀罕”的女孩子,所以家里人总是怜惜她年纪还小,迟迟下不了手给她裹脚,后来到了“再不裹就不行了”的时候,才被裹了脚,但没裹多久,“要解放了”的呼声越来越高,家人也就顺势不再给她裹脚了。
小时候觉得奶奶的那双小脚真的很好看:大脚趾尖尖的,脚背弓得高高的,四个小脚趾依次弯踩在脚心里,脚后跟出奇的饱满,整个脚几乎是看不到脚牚和脚心,看到的是本应该在脚的上面的四个小趾头的第二第三节弯曲在那里。有时四个小趾的指甲会嵌进脚心的肉皮里,而那原本应该在脚上面的部分却因在脚下面踩着,常年累月的生着厚厚的茧。整个脚只是脚后跟和大脚趾在承重,或者说是脚后跟在承重,大脚趾只起个辅助的作用。而那脚背上的皮肤也是出奇的白嫩,甚至比当时幼小的我的皮肤还要好。奶奶整个小脚比当时我稚嫩的小脚还短一点呢。所以我常常羡慕奶奶的那双小脚,而奶奶却常常摸挲着我的一双小“天足”叹息、出神。
现在想想,奶奶为那双小脚忍受了太多太多的血泪之痛。那畸型的美是一种残忍。也真正懂得了当年为什么奶奶出门的时候总是喜欢带着我,还让我拉着她,慢慢的随着我一点一点的长大,发展到让我扶着她走,也明白了当时妈妈常常说的那句话:“扶着点奶奶,这样她省点劲。”一双被摧残的小脚,承载着肥胖的身躯,走起路来呈外八字。如期说是在走,不如说是用脚后跟努力的往前踢,从而带动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在一次性文化节上,展出了一位台湾收藏家收藏的几十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每一双绣鞋都是那样的精致、美妙。收藏家还说,如果是穿在脚上,这鞋子会更漂亮……
真的无法想象出古人是怎样的一种心理而发明出如此摧残人性,折磨女性身心的三寸金莲的,更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变态的性取向而又能衍生出如此凄美的性文化。只是,能明白一些奶奶当时的那句:“还是新社会好啊!”的叹息。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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