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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太多不可预知，太多种可能，也许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我们从此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我们不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也不关心是什么，只知道有一个理由让我们这样走下去，错了也不回头。
一
要不是那一个耳光，我想我也不会对李辰怀恨在心，我们还是好朋友。那时我们都还小，玩起来大家都忘乎所以。他是被谁打的耳光，我是亲眼看到的。但他却说是我打的，而且是故意打的，我百口莫辩，因为谁也不会相信乖乖女欧小箐会打人，而假小子的我才符合这样的举动。
老师的教育也真够离谱，她让李辰在众目睽睽下返还我一个耳光。所有同学都是坐着的，我一个人站着接受了老师的“教育”，同学们幸灾乐祸的看着一场好戏，
他听到老师的“指示”后把板凳一摞，穿过过道，走到我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我的脸火辣辣的，眼里却全是火，我恨不得眼里的火光把他烧成灰烬。他得意洋洋
的回到座位，还冲着欧小箐嘿嘿的笑，而欧小曼还是乖乖女似的正襟危坐，根本不理会他。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欧小箐，还有刻意讨好之嫌。但我很肯定欧小箐是不喜欢他的，从她打的那一耳光我就看出来了。我还很肯定他除了欧小箐还多了一个敌人，那就是被打了一耳光的我，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二
春天到了，漫山遍野的野花开得耀眼夺目，美得淋漓尽致。女孩子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上学、放学路上走走停停，到处采摘，编成花环戴在头顶。我也不例外，我
也喜欢这些五颜六色的野花。可是欧小箐就不做这些事，她一放学就赶紧回家，从不在路上和我们一起玩。李辰经常在后面追着欧小箐，而欧小箐每次都躲得远远
的。我虽然不喜欢欧小箐，但每次看到被欧小箐拒绝的李辰灰溜溜的走开，我心里就很痛快，默默赞扬欧小箐。
李辰堂堂男儿，居然给欧小箐编了一个
花环。说实话，这个花环真的很美，像艺术品一样，设计很精美，花与花之间的距离分布、花的颜色搭配都是恰到好处，而且有些花的品种是我们没见过的，看得出
来李辰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女生们都是心向往之。当然，这样有心意的礼物当然是属于他的“公主”欧小箐。但我知道欧小箐绝不会领情。
欧小箐拿到
后的反映似乎比我想的更糟。她转身就扔进了垃圾桶，“这些野花有什么好看，我最讨厌的就是路边的野花！”欧小箐狠狠地踩了花环两脚。李辰被臊得脸都红了，
但一直没有发火。这个时候我倒是对他有几分同情，不过这都是他自找的。“我只觉得校长院里的兰花好看。”谁都知道那几盆君子兰是校长的宝贝，在我听来欧小
箐暗含的意思让李辰去把它偷来，至于李辰怎样理解的、敢不敢去就是问题了，我反正就等着看好戏。
李辰果然为了欧小箐去偷校长家的兰花，不过花
没偷成，还被狗咬了屁股。听说他等校长一家外出，悄悄翻进去，正弯腰搬花时，被校长家的“哮天犬”咬了屁股，在校长院里鬼哭狼嚎，还是校长即时赶回来救了
他一命。我想他除了被狗咬，他爸妈和校长也免不了对他进行“教育”，真是很惨啊！
欧小箐旁边的位置空着，李辰这一周都没来上学，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自然。我实在很想知道她对李辰的“不幸遭遇”有什么看法，她为什么如此讨厌李辰，比我还讨厌他？欧小箐就像个“美丽的秘密”，没有人懂。
三
我决定向欧小箐问个究竟。一放学，我就追上她，我有让她说实话的把握。“欧小箐，我知道兰花是你让李辰去偷的。”我不顾她的反感凑近了低声说道。她先是
一愣，转而无所谓地说：“那你去跟校长说吧。”我以为她会害怕，结果她反而“将了我一军”。我们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怎么她会有这样的成熟与沉稳呢？欧小
箐，真的不是这么容易搞定的，但我就是这么固执，我誓要解开欧小箐这个谜。
因为爱上同一个人，女人们会成为仇人；因为恨同一个人，也会使仇人成为朋友。我和欧小箐会成为朋友的，我单方面的这样想。
在学校我有些不好意思“献殷勤”，只有等到放学才会紧追着欧小箐不放。我以前总是在中午就把当天的零花钱花光，如今为了打动欧小箐的心，我只好把钱留到
放学后。等我买好零食追上欧小箐，然后把零食往她手里一塞，她自然愿意和我结伴而行。我是这样想的，不过我还是低估了欧小箐，她根本看不上这些东西，她只
是简单一句：“我不喜欢吃零食。”我发现自己竟然和李辰在做同样的事情，讨好欧小箐，还同样遭到拒绝，我竟有同病相怜的感觉，灰头土脸就是我现在最好的形
容。
那天放学，我胡乱打扫完卫生就去追欧小箐。我看到她埋着头走着，走到了歪脖子树附近，她没注意到正有人拿着杆子在捅树上的马蜂窝。我看到
她可能会被马蜂蜇，快速的跑过去，正好拉住她的时候马蜂窝掉了下来。我把校服脱下来罩在我们头上，一起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马蜂们嗡嗡地乱飞，把那几个顽
皮的小孩吓得四处乱串。
等马蜂们飞走了，我们才从草丛里钻出来。我的脑袋却开始嗡嗡作响，我叫欧小箐帮我看看马蜂是不是钻进我脑袋里了。她一
声惊呼：“李玉梨你的额头被蜇了好大一个包！”接着，她居然着急得哭了，“冷美人”欧小箐还会流泪？她把我扶着，送到了家。我以额头被蜇一个大包为代价终
于搞定了欧小箐。
四
额头上的包散了，李辰也回到学校了。他不知道我和欧小箐已经成为了朋友，还是傻乎乎地对欧小箐好，而我当然是煽风点火的那个人咯。
和欧小箐相处久了，我就不想知道她的秘密了，我只是希望她快乐，没有一丝报复在里面了，因为她太让人心疼。
小箐没有朋友，除了我。用她的话来说，她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因为拥有的感情越多，被伤害的可能越大，没有什么比感情更伤人。那年我们才11岁，她说的话我还听不懂。
我们躺在教学楼后面的草地上，春暖花开，阳光很温柔。我跟她说，我很讨厌李辰，我也讨厌过她，因为那个耳光。她没有跟我道歉，只是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我看到她眼角流下晶莹的泪。她说：“终于一天你会知道的。”我会知道什么？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
李辰知道我和欧小箐的交情后，开始来巴结我，拜托我帮他说些好话。说实话，耳光的事随着我和小箐感情的增加，我已经不再介意了。但是我就是看不惯李辰的这副样子，为什么他一定要讨好小箐？
我和小箐家离得并不近，我从没有去过她家，不过我和李辰的家隔得挺近。我是在傍晚回家撞见小箐爸爸和李辰妈妈的，他们在李辰家门口拥抱了一下，然后小箐
爸爸转身走了，李辰妈妈一直望着小箐爸爸的背影，直到消失她才回屋。电视上这样的场景我见多了，自然能看出些端倪。不过小箐，我该不该告诉她？李辰知不知
道呢？
我决定和李辰谈谈，他毕竟是男生。周末，我把他约出来。我说了我看到的事情，他一直埋着头，像是自己做错了事。看他这样冷静，应该是早
知道的。“小箐知道吗？”我问，他点点头。原来小箐也早知道了，怪不得她总是看起来有不符合她年龄的忧伤。“小箐是我的妹妹。”说完，他起身跑回家了。
不久，李辰妈妈和小箐爸爸结婚了，小箐毅然的选择了跟着妈妈。
那天小箐把我约出来，送了我一条漂亮的裙子，她说：“玉梨，谢谢你给我的友谊，我会坚强的……”然后就跟着她妈妈走了。当初别有用心的接近她，如今她走了，我真的很舍不得。另一个难过的人就是李辰，他像是失去了亲人一样的难过。
五
小箐走了，我和李辰只好相互安慰。我本来是因为他妈妈拆散了别人的家庭而生气的，但是看到他因为小箐的离开一直闷闷不乐，也就不忍心责怪他。大人的错，也不该孩子来偿还。我和李辰开始了一起适应没有小箐的日子，也一起等小箐回来。
一年后，我穿上了小箐送我的裙子。我的头发已经长长了，配上这条碎花裙和小箐还真有些像。要不然李辰也不会追着我跑那么久，他还以为是小箐回来了。
李辰只是因为他和小箐的这层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感情而对小箐这么好吗？我脑袋里时常会浮现这样的疑问，但我不希望有另一种答案。
每隔一段时间小箐会写信回来，告诉我她的近况。字里行间她似乎很快乐，对她的新生活感到很满意。可是信里不会提起李辰，这让他很失落。但如果小箐真能快乐地开始新生活，我们应该替她开心，但她是真的快乐吗？
他开始写信给小箐，可小箐从来没给他回信，看来小箐还没有原谅李辰和他妈妈。我安慰李辰，把伤害交给时间去抚平吧。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却有抹不去的忧伤。
六
时光匆匆，小箐的影像渐渐被光阴掩埋。
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小箐躺在河边的草地上睡觉，河水不停往上涨，就快要淹没她。我大叫，她也没有醒……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所以当那天李辰突然跑来告诉我，小箐回来了，我竟然没有高兴，强烈的阳光让我眼前一片眩晕。
李辰和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小箐睡着了。她没有了先前的光鲜，脸色苍白、消瘦，她亮丽的黑色长发也不见了……我隔着玻璃看着她，眼泪决堤，原来真的有我不知道的另一种答案。
原来李辰是小箐爸爸和李辰妈妈的亲生骨肉。当年因为年轻气盛，本来相爱的两个人赌气分手，小箐爸爸接受了小箐妈妈的追求，他们很快结婚。李辰妈妈得知自
己怀孕的时候，他们两个连婚礼都订好了。心高气傲的李辰妈妈没有把这一消息告诉小箐爸爸，她决定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遇见，并重新
走在一起。
小箐是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因为她妈妈没有生育能力。她爸妈关系本来就不好，后来因为小箐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家里更是矛盾重重。不
是小箐爸爸心狠，只是觉得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花那么多钱不值得，更何况他亲生儿子现身了，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李辰。懂事的李辰，觉得自己抢了属于小
箐的幸福，再加上她的病，所以对小箐百依百顺。小箐妈妈却没有放弃她，她为了给小箐治病和她爸爸离婚，得到了一笔补偿金。并且带她去原来的孤儿院，因为她
记得小箐还有个妹妹。只是那个女孩也被人领养，失去了联系。只知道领养的那对夫妻的姓名，地址早已更新。
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事发生在小箐身上？她的伤痛如今我都能理解了。
七
除了上学，我就去医院陪着小箐，逗她开心。她说：“玉梨，你的头发都长长了，真好看”。然后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脑袋，神色黯然。
回去后，我就把我的头发剪了，剃得光光的。然后带着我以前常带的帽子去看小箐，并给她买了一顶新帽子。
当小箐揭下我的帽子时，看到我光光的头，满脸的惊讶，随后把我骂了一顿。我说：“你受的苦，玉梨愿意陪着你一起分担。”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我祈求：小箐一定要好起来。
当小箐妈妈进来时，看到我们两颗光光的脑袋吓了一跳，而且她还把我认成了小箐，看来这个发型杀伤力太大。
依依不舍地告别小箐回家，在楼梯转角处看到了小箐妈妈，手里拿着一张东西在看。我慢慢走进，映入眼里的是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却是我的父母。“苏阿姨，为什么你拿着我爸妈的照片？”她惊呆了，随即大笑着把我抱在怀里，继而又嚎啕大哭，我也呆住了。
她让我把她带到我家，见着比照片上略显苍老的男女，她急不可耐地问：“你们知道宜家孤儿院吗？”爸妈尴尬的面面相觑，他们让我出去，关上了门。
我已能猜出几分，我也是孤儿，而且和小箐来自同一所孤儿院，也许更巧的是……
我盯着镜子看，这张脸是小箐还是我呢？
小箐妈妈还有我的父母最终对我说出了真相。小箐妈妈请求我去验血，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乞求。我知道小箐还是幸运的，她遇见了一个爱她的妈妈，还有我这个妹妹……
我和小箐手牵手被推进了手术室。
等我们再睁开眼，一切都会好起来。小箐，我不要你再忧伤……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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