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欢腾的江猪

　　上海吴淞口北侧的石洞口水闸，是长江和堤外内陆河相连的地方。内河的涨潮落潮都要靠石洞口的水闸把关，特别是暴雨过后，开闸放水成为石洞口水闸的重地。每当雨后，当水闸的闸门吊起，瞬间，浪花飞测，水便汹涌而出，一直冲向江堤外的长江水流中，形成壮观的奇妙景色，声音似轰鸣的惊雷。在这样的时刻，站在江堤上，就会看到江水中成群结队的江猪迎着汹涌的江水，在浊浪飞漩的江水中跳跃。

　　江猪生活在长江中，它的真名叫江豚，是长江里的稀有动物。它们在江水中翻上落下，远看像猪一样，所以在当地的农民都把这种江豚唤作江猪。小时候的我，家住石洞口不远的农村，常常在夏末初秋的雨后去江堤边看江猪，也常常听村里的老人讲江猪的故事.。相传当年日本军舰侵略上海时，妄图在石洞口登陆，军舰刚刚驶近长江的石洞口江心，敌军就发现江堤一侧的芦苇丛外的水中露出一个个怪物，日军以为有人在水中布雷，吓得绕道而逃……把江猪说得神乎其神。于是，每到雨后，我和村里的伙伴就会赤着脚，淌过水塘，赶到石洞口的江堤上看水闸放水的壮美奇景，看成群的江猪在水中戏嬉。

　　这是一个秋日，大雨整整下了一个上午，直到下午二点多钟雨才停、云才散，村宅的农田河沟里积满了水。这正是石洞口水闸放水的时候，我们很快赶到了石洞口的江堤。这时，太阳刚刚从云朵里钻出来，石洞口已经开闸放水，只见内河里的水拼命从闸门飞窜出来，涌向长江水中，飞溅的水珠被阳光映出一条圆弧形的彩虹，久久地荡漾在长江水的漩涡上，成为一道出水的奇观。

　　正当我们欢呼的时候，忽然，在漩涡不远的江浪中，一群像猪一样的江豚在浪花中浮上落下，与彩虹捉着迷藏，不一会，彩虹隐去，一头头江猪又跃出浪花，粗略一数，竟有三十多头。它们一会儿排成纵队，一会儿排成竖队；一会儿又围成了圆圈，一会儿又散开来，像在表现水上芭蕾一样。表演完毕，它们又在水中钻下浮起，还不时地从水面抬起头，向天空喷出一串串水珠，这些水珠相互交叉着，有细有粗，似喷泉一样，颇有看头。

　　听老闸工介绍：每当开闸放水的时候，内河里的鱼和虾都会顺流逃向长江。这时，江猪们便赶来寻食了，它们不仅能捉到许多鱼虾，而且还要大显身手，在旋涡边上表演一番，也就是在这样的雨后，才能看到这么多的江猪。老人还告诉我们：江猪捕食的时候也是它们谈恋爱的过程，它们会在浪花丛中跳跃亲吻，上下翻舞……老人的的话刚落音，我们就又看到江猪在浪花中你追我逐地欢撒开来。忽然，一头一米多长的江猪跳出水面，嘴里叼着一条雪白的大鱼，然后又倒栽下去，送到另一头江猪的嘴边，它们的举动会引来了二十几只江猪，然后又三五成群地在江面上翻滚跃起来，像跳高运动员一样，似在庆贺，似在欢呼，似在帮忙，场面十分壮观。这就是石洞口最有名的江猪捕食和恋爱的风景线。

　　在石洞口，除了看雨后开闸放水的江猪表演以外，我们还可以看到与轮船后尾相伴的江猪。在阳光的映射下，站在江堤上脁望江中驶过的轮船和帆船，常常会看到船尾后的浪花丛中有一个个黑色的东西在浮上落下，有时还会跳出水面，这些江猪在捕捉船后尾泛水中的小鱼，看了会诗意顿生。

　　前些日子，我回到故乡，孩提时代的伙伴大都和我一样已不再少年气盛，在谈到当年看：江猪的童年生活时的一幕幕，不少人都感到回味无穷。一位叫阿大的村友告诉我：由于种种原因，石洞口的江猪曾经搬过家，它们搬到了浏河郑和当年下西洋的老码头处的江面上，搬到了崇明和海门相对的大桥下的江心中，但从去年开始，它们又回到了石洞口。阿大高兴地说：你是作家，写写家乡的江猪吧！还邀请我与他一起重温童年有过的梦，我频频点头。

　　第二天下午，巧遇一场到夏末初秋的密雨袭来，雨一停下，我们就驱车前往。雨后的石洞口江面上，荡漾起轻纱般的薄雾，一道色彩缤纷的虹挂在水面上，实在是好看。今日的石洞口北近华能电厂，南靠宝钢码头，己是一派现代化的气象，江水的弯道处，我们真的又看到了在江水中嬉戏的江猪，它们三三两两的相伴一起，在江水中忽游忽跳，快乐无比。阿大高兴地说：“瞧，它们走了又回来了，我们真的很有眼福。”

　　欣喜之余，我不禁浮想联翩，可不是吗？人类和动物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能生活在美好的清洁的环境里，江猪重返石洞口，不仅给电厂和钢城带来了一片新的水上风景，而且又在告诉我们：能引来江猪的地方永远是水质清爽的好地方，江猪亲近人类的地方是风景美丽的地方。

　　看着江猪在江浪中唱歌跳舞，看着它们在江中捕捉喜欢的食物时，我的心不禁也欢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