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佛前的许愿是你,是以,我为你欢喜。不敢张扬半分上苍的善待之缘,只在这一世的星际里,试着悄悄将你摆放,让那曲星座的青律,作佛前的欢喜语,因你而起,也因你静寂,起处句句非你莫属,静寂却是,偏要将它藏起。
春来粉樱悄开,绣满我的阁畔,它无意镶于卷帘之上,亦无意浅扣窗栊,只如一个前来约我的儿时玩伴,等着我自己醒来,卷起轻帘,再推开轩窗,而后看到它正仰着粉面,笑盈盈的将我看。那寺间也当是樱开了,多是晳白。你可有停在回廊处持手将它望,捻起念珠,为它做一次梵唱。
一夜樱落如雪时,飞入天际,在我的一世星盘里,勾勒着白羊座的星迹。他们说,白羊座只有三个月的记忆。三个月,足够记取一世的春季。那一夜的猝然而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你,未说出的非你莫属,如樱,不做花语,只悄悄藏在白羊座里。
站在城墙之上,蜿蜒着的是千年不倒的奇迹。芒草不羡城墙的伟岸,一任铺到天际,是否,可以从这里绵延到有你的那座寺间。寺间苍石之上早生青苔,将石围了个满。我也曾如织的目光,圈于你的身上,而你如石,终是禅定之相。
草如衣,苔如衣,心亦如地衣,披在你的足下履前。夜里,沾了露凉,恰可以做天上的星闪,圈围出金牛座的轨迹。他们说,金牛座的记忆是三年。三年间,非你莫属的心绪,足以泛滥星河,却只是,被铺在金牛座里,静静的,不取不舍,无来无去。
在雨中跳跃,溅起细碎水滴一如冰玑,合了我与你同看寺间汲水坛时的情境。没有我故意的倾倒,那寺间的坛应是静如菩提了吧,恰有繁茂的菩提树将它相围,映在水的波心,纵是有风拂过,当是微波无恙。而你,是否就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刻前来舀水,面容安稳,一如坛水。那个曾在坛边为你笑靥如梨开的女子呢,你可还会隐约的记得?
若坛水不竭,我便依然笑靥如涟漪,一波波漾在尘世的星空里,浅笑梨涡就如双子座。他们说,双子座只有一瞬间的记忆。因为非你莫属,所以我可用这一瞬间,为相遇,做一世无量无边的解说。
天气晴好时,盘盏皆在阳光里,像是都可以成透明。只是,微尘不见,却有万千,我依然在尘里打转。想起那时的寺间,幽室里深暗的陶盏,有色形如无色,心都跟着沉潜下来。你是那盏,盛装了我一时淘气折摘的粉蕊心事,绿叶是你我的界,我在尘里开放的姿留在盏中也不过是清晰的镜影,由叶隔着。
我依然淘气,将那些淘气的表情排成巨蟹座,挂在我的星空里,不被你知道,便不容你的拒绝。他们说,巨蟹座只有一段青春的记忆。我便置出一块离垢地,将青春植在那里,无怨无恨,无惭无愧,慈悲而又眷念。未曾对你言说的非你莫属,是我手执的如意,在轮回里做不褪泽的青玉。
亭畔有莲,莲开最烈时,向阳光展露了最完整的情意,最是嫩黄柔软心,全然的摊在阳光的掌心里。此处的莲,心无设防,开至荼蘼。一如我的心事。寺间也有莲,植在铜瓮里,蓬叶如佛音,瓮间铺满,花却如尘心,佛前只留清减的随意盛开。那朵无尘奢无贪恋的白色净莲,便是你。
夜色里,有一莲灼然,瓣色净白,却顶端涂粉,开在星空里,成狮子座的行迹。他们说,狮子座的记忆是一年。非你莫属的心语就这样盛开,如莲吐灿,却是素心无绮色,隔着你听不到的距离。此一年,亦是三世的模样。
廊桥前,有合欢恰开,缀在绿上。翠色红缭如佳人一般,纷纷在水镜中顾盼,而水便被浓浅各色的争锋添满。廊桥如沧桑老人,了然相看。还是喜欢寺间那一棵苍树,百臂千掌,却是全然一致的郁色之绿,有白花会在此时正开,檐前叶间微微低首,清净无为的摄受之颜。像佛意,像你,也像我们的那场相遇。
佛意里,原有诸多心愿,你面前,原有诸多心念,那场相遇中,原有诸多表情,只是,都打理成夜色中的星,排成迹行,那是处女座,挂在红尘的当空。他们说,处女座的记忆是一生。恰好,非你莫属的执意,终于可以完好的嵌落,承事供养,由始至终。
红叶飘的时候,抬头有灼色,俯首有橙黄,随着沙沙声,便仿佛又回到那个午后。也是这一片红色之中,寺前的阶上,看你清叶扫尘。僧衣与阶同色,两侧的叶如红尘,挟着尘世的迷惑而来,而你如寺间钟声,只于佛前恭敬,无碍于尘攘。
至今仍有那时的拾红,夹在无字的卷里,夜色中,灯下览顾。叶的形状恰似星的闪烁,排成天秤座,裹着两年的记忆。两年就两年吧,一年用来读你,一年用来笔记。在你的持戒里,我依然可以为相遇,自己书录圆满,目光如散花,字字如华盖,成卷为佛前的世世留言,无声的四字:非你莫属。
因相遇,学会了弹弦。一弦蒲公英飞起,二弦丁香偷懒得只会散香,三弦花开像我为你舞起的团扇,四弦又在为你蘸墨书笺,五弦为你又在暮色中看野鸥归来,六弦呆看尘在日光里飞扬,七弦想象着黄叶是你在树隙中的眼。弦弦沾衣袖,世人笑我长不大,我却一径袖底藏好为你的童话。
将弦音在夜色里拨成星座,他们说,它的名字叫天蝎,只半世的记忆。世间也有两全法,半世相遇,半世各自继续,你要了佛前归依,我随了婆娑世界。木鱼是你的弦音,在有无中奏出再无分野,我却依然无法将非你莫属看穿,梵天净居是你的宿心之处,而你,却是我的一念之间,十方之地。
佛说,心是幻师,身是幻城。当夜来临时,你是那明月清辉,透过云层看我尘中携尽万千灯火,只能住在迷幻的城中,打捞无果的水中镜月。寺间也有夜色临,沿青石之径散淡淡的清白之光。忆你那时袈衣行来,玄色的夜如潭水,而你是静卧的竹枝,灯火如蝇落又如何,又如花缀面又如何,持手无念,拂袖无伪,尘相依然是尘相,心界须弥一丝不减。
心仍是幻师,将灯火摆出星迹,那是射手座,只有一天的记忆。昼里弹琴,夜里听木鱼,只一天,便现了一世的道理。非你莫属,依然是我不灭的尘焰,无须问一天,还是一世。
上苍有素手,轻点,我便落于尘间,翻掌,你便置于尘之上。我用执着的询问换一枚额前的朱砂印,于是搏得上苍的素指点额,现了前世佛前的许愿,而恰那时,你正在佛前,相遇便不可避免的有了入尘与出尘之隔。
相遇时,你亦伸出手掌,只是掌间酝了佛光,是我不得承接的琉璃之境。我有素手,夜色里偷偷打量,拈动纤指幻出千星,排成摩羯座的轨迹。他们说,摩羯座的记忆只有半载。若能将你握在指间温了半载的孤心与手凉,已是上苍的额外宽宏。若有非你莫属的半载应承,心量当如虚空,再无计较可装。
原是以水仙之姿生存,却因你揣了一颗兰的心。寺间幽室里的那株兰应在此时花开了吧,放置在室间小小的角落,没有企图的纤身只盈一室清香。尘里有水仙花开了,清高也罢,孤僻也罢,都随了世人的评语,垂颈而卧于叶里,不顾谁来谁去。
花开如星子,漫天之下也有清晰的星迹,那是水瓶座,还溢在花香里。水瓶座的记忆是不定,就如花期。世间难有量身订做的准确,就如相遇,就如生命。可是,我知道有一样的真实确定,那便是非你莫属的心意,在我的世界里,有花为之落,有石为之点头。
如果回到儿时少年,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必这样隔着尘世般的相见。那时,我是着红装的小儿,发微黄,身微憨,拾着各色的花做彩色的花冠,不求人怜,不懂攀眷。那时,你还是童颜的少年,与雪戏,更无意春风。
我愿那时相遇,那样我便可以有机会准备红妆的臂钏,红豆般的耳珠,还有悬红玉的金钗,只等你在廊檐处将红灯高挂,听嫁曲传来,我的羞红与红泽的琉璃相互映色,期待便清脆伶俐的轻颤着,与笑语共振。其实,拈算一世的卜卦,亦不过只为这一次的花嫁。
只是,我依然是世间街上的旁观,而你依然是佛前的打座。遥远的嫁曲如梳,拢顺出一道星迹,那是依稀的双鱼座,载着永远的记忆。非你莫属的持念如何需要永远来提点,只于你的佛语中数度磨莹,此一世因你归寂,下一世依然因你而明净。
编辑:秦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