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英雄

　　谭昭文著

    军人李润虎成为英雄，各大报纸都用大篇幅刊登了他的英雄事迹，参观的访问的人把他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弄得沸沸扬扬。当时，我去那里是有命在身，蒲城剧团让我为英雄写个戏，剧团导演贺文霞曾来渭南和我部署过此事，因此，必是要去看看了。要写英雄当然要了解英雄了，于是便去了古城以南那个小村庄。

　　其实我原本和李润虎同一个乡，两村相距也不远，小时候我就听说过李润虎，他为牲口买药和照顾五保户的先进事迹早就有过宣传。车子飞快的前进着，到了那里一看，村子发展得不一样了，公路也拓宽了。可经过七弯八拐问到家时李润虎却不在，也只好走访一下他的爱人和他的老父亲了。在访问中。我千方百计地在他们的谈话中寻找可入戏的东西，大约是干这行的习惯吧，一定要弄清还有那些动人的情节。从报纸上我也早知道一些，报纸所宣传的事件大都是一样的，诸如：医院救人，秦岭看尸，准备上前线时的探家，任劳任怨的军旅生活。

　　他的妻子确是个好军嫂，十分贤慧。从和他爱人谈话中我知道了他十几年未提干，工资养不了家，家里有病人，房子破烂得挡不住风，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又一想为啥多年那么困苦就是没人看见呢，没人同情呢，有人恐怕不屑一顾。而英雄一被发现，并在报纸上一宣传，什么都来了。据说在县上开会，各单位都为家属送来慰问品，甚至有匾额，什么保健品呀，有人主动为其转家属户口呀，一窝蜂地，应有尽有，什么都来了。当然，我这里不是说不应该，我想人在最困难的时候，为啥没人来感受生存·散文集帮助呢。这时不知怎地想起过去的一副对联来。雪中送炭君子少，锦上添花小人多。”这只是想想罢了，我不能用这副对联来对待这件事，但仍让人感到古今相通。

　　听村里人说：记者采访时，让润虎拉架子车，录像时还让流汗，可这时正当初春，又是假做作，那里来的汗。记者便迎面将一杯水泼到李润虎的脸上造出一副满脸汗水的样儿。我不知他们这样做是颂扬英雄，还是造假，是不是高大全就能从一杯水上产生。后来听村里人说，我们来时看到的通往村子里的那一条公路，也是部队派了一连人临时修的。这使我猛然想到了人的价值，人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这种价值都是在英雄被确定了之后才被发现的，是不是价值是要众多人的捧，才会显出它的尊贵来。而且是许多人争先恐后地跻着来，才能说明自己是发现和敬重英雄的。我想人原本是自私的，如果不想得到什么会这样做么。这就好像公共车上遇歹徒抢劫一样，如能争先恐后地上前拼命，那才不愧英雄的称号。就是一个人上去了。

　　你能跟着上去，也应竖出大拇指来。我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人太少了，大约那太难了，需要付出鲜血和性命来，和这种捧英雄也能出名相比，付出的就显得少而精，得到的是多而广。

　　我不知其他英雄出名也遇到这种情况没有，这次访问给我留下的是一个沉重的问号。李润虎的戏我是写了，而且在刊物上登了，但对英雄的感受却难以画下句号。

　　发表于《渭南文化艺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