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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地方住着一个叫卡迪什的有钱人,他有个独生子,名叫阿则尔。在卡迪什家中还寄养着一个孤女,名叫阿客萨。两人年岁相当,人们都认为,他俩长大后会结为夫妻。阿则尔认为在天堂里既不必工作,又不用学习;吃野牛肉、鲸鱼肉,喝圣酒;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他生性疏懒,于是他朝思暮想早日死去,不久,他就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全家人都千方百计地想说服阿则尔,要他相信自己还是个活人,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在绝望中,卡迪什去求教一位学识渊博的医学专家——约兹医生。听了关于阿则尔病情的描述后,他对卡迪什说:“我答应8天治好你儿子,只是有个条件——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卡迪什满口答应。 在卡迪什家里,约兹医生见到了阿则尔。 医生瞧了阿则尔一眼,叫了起来:“你们为什么把尸体搁在屋里?为什么不举行葬礼?” 一听这话,阿则尔的父母惊呆了,可阿则尔却顿时神采飞扬,他眉开眼笑地说:“瞧,我讲对了吧!” 医生要求把一间房间布置得看起来像天堂一样:房间四壁挂起白色绸幔,窗户安上百叶挡板,低垂的帷幕遮得严严实实,蜡烛日夜长明。而仆人们则一身白衣,背上有双翅,俨然天使模样。 阿则尔被安放在一具没盖的棺材里,接着进行安葬仪式。阿则尔由于兴奋而精疲力竭,整个葬礼他都在沉睡。等他醒来,发觉自己来到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我这是到哪儿啦?”他问。 “天堂里,老爷。”一个长着双翼的仆人回答。 “我可饿坏了,”阿则尔说,“我想吃点鲸鱼肉和圣酒。” 仆人拍了拍巴掌,随即进来了几个背生双翅的男仆、使女,手端金盘子,里面满盛着大鱼、大肉,还有石榴、柿子、菠萝和桃子。 阿则尔狼吞虎咽,饱餐一顿。吃完后,他宣称要休息了。于是两个天使伺候他脱衣入浴,然后把他抬到床上,床上铺着光滑柔软的床单,顶上张着紫色的天鹅绒华盖帐幔。阿则尔一下子就跌入梦乡,睡得又香又甜。 一觉醒来,时间已是早晨,可是完全像在夜里:窗上挡板紧闭,室内蜡烛通明。仆人们一见阿则尔醒来,忙将昨天所吃的同样饭菜送进来。 阿则尔发问了:“你们这儿难道没有牛奶、咖啡、新鲜奶油面包卷吗?” “没有,老爷。在天堂里,总是吃一样的东西。”仆人回答说。“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阿则尔问。“天堂里是昼夜不分的。” 阿则尔于是又吃起那些鱼、肉、水果,喝起圣酒来,但胃口已远不如前。“现在我该干些什么呢?”阿则尔问。“老爷,在天堂里什么也不用干。”“其他到天堂里来的贤人都住在哪儿呢?”阿则尔打听说。 “天堂里各家各户都占有各自的住所。”“可以互相串门吗?”“天堂里,各家住地离得太远,没法串门。从一家到另一家得走成千上万年呢。”“我家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呢?”阿则尔问。“您父亲还有20年好活,您母亲还有30年。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来不了这里。”“那么阿客萨呢?”“她还有50年好活呢。”“那么说,这些年月,我得孤零零地一个人度过啦?”“是这样,老爷。” 阿则尔边沉思,边摇头。过了一会儿他问:“阿客萨打算怎么办呢?” “此时此刻,她正在为您哀悼,但迟早有一天,她会把您忘掉,而去和另一个青年男子交往、结婚。人生在世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阿则尔站起身,来回踱起步来。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他产生了想做点什么事的愿望,但在他这个天堂里,实在又无事可做。他惦念老父,挂念老母,又怀念阿客萨。他真希望能读点什么,他向往旅游,渴望骑上他的马,还想去找朋友谈谈。 一天,他终于再也无法掩饰他的忧伤了,他对一个仆人说:“我现在懂了,活着可并不像我以前想的那样难挨啊。” “老爷,人生是艰难的,得读书、工作、做买卖。而在这儿,一切都闲适省心。” “我宁可劈木柴、搬石头,也比闲坐在这儿强。这样下去还得多久啊?” “永远如此。”“永远呆在这儿?”阿则尔极度忧伤,撕扯起自己的头发来。“我宁可杀死自己。”“一个死人是无法再杀死他自己的。” 到了第8天,当阿则尔沮丧已达顶点时,一个仆人按照事先安排,走到他跟前说:“老爷,原来全搞乱套了。您并没有死,您得离开天堂。” “我还活着?”“对呀,您还活着,因此我要把您送回地上人间去。” 一听到此,阿则尔真是欣喜若狂。那个仆人蒙住他的眼睛,领着他在屋内长廊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把他带到一间房间,在那儿,全家都在等着,于是他们解开蒙在他眼睛上的盖布。 这是晴朗的一天,阳光从敞开的窗口照射进来。屋外的花园里,鸟儿在歌唱,蜜蜂在嗡嗡叫。阿则尔快快活活地拥抱、亲吻了他的双亲和阿客萨。他对阿客萨说:“你还爱我吗?” “当然,我爱你,阿则尔。我怎么忘得了你呢!”“既然这样,我们该结婚了。” 直到婚礼过后,阿则尔才得知约兹医生是怎样治好他的,也明白了他原来进的是一个蠢人向往的虚幻天堂。在此后的岁月里,他和阿客萨还常对儿孙们讲起约兹医生巧治怪病的故事,故事的结尾老是这样几句话:“不过嘛,当然喽,天堂到底像个啥样儿,可就没人说得上来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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